姑且,算是因祸得福吧。
他死了。
但他还活着。
——这对他而言已经是足够幸运的事情。
“……你真的不想回去吗。”
德佩罗如此轻松的态度还是令娅嘉无法理解。
将话题再次引回最的女性终究还是对此执着。
而熊人族的回答也没有任何出乎意料。
“没有能够回去的线索,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苟安当下。”熊人再次取出卷烟裹,“——沉迷于过去,想要找到那所谓的‘真相’,这种行为的本身就没有什么意义。”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不是吗?”点燃烟头,深吸一口浓烟。那橘黄的火星快速向他的手指略去。然而熊人没有在意这种触手可得的危险,他只是安稳地垂眸,在那绚丽燃烧之后的灰烬炙烤到自己之前选择了放手。
“——沉浸在无法改变的过往没有意义。”
“——这句话你的天启者应该教过你才对吧?”
那熊人最后的问话反而令娅嘉直接愣在了原地。
这确实是她的天启者会说的话。
还未等娅嘉反应过来,那熊人便重新有了行动。
将烟头扔在地上的熊人没有再看那将尾焰燃烧的死物,将其抛弃在身后的熊人在经过娅嘉身边时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轻松一点吧。”即将离开的熊人像是自语一般喃喃。
“——没有必要将自己逼得太紧。”
这里是新世界,她早已经得到了解脱。
不断向深巷走去的熊人抬眼,头顶的银河是极紫的带条,裹挟了最为璀璨的星光,向那深蓝墨色的天际远去。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熊人停下脚步,良久之后,他勾起嘴角,显现出叹息。
“——你又欠了我一个人情啊。”
“——天启者大人。”
被留在原地的娅嘉自然不能听见同族的无奈。
但那埋入阴影的脸庞之中,在那被建筑分割显得越发微薄的月光之下。她在颤抖,在干燥而寒冷无比的空气之中,有水珠落下。
--隐瞒者与被隐瞒者、知情者与无知者。
--究竟是哪个更加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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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真是……好久不见了啊……”
在廊庭见到故人,这对于艾比?霍夫曼而言还真是奇异的体验。
他没有想到再见到这位魔力高绝的法师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不,应当说这种情况应该早有预料才对。
他最近一次听见他消息是在他的养子武卡辛口中。而他不惜与家族抗争也要来到米瑟王国的原因,便也是因为他最珍视的孩子。
他在得知了从米瑟王国之中开始流传的‘武卡辛已死’的消息时便已经是难以置信,即将集结兵力向米瑟王国质问的红衣主教在临行之前得到了最新的情报。
--橘发黄眸的、会使用剑与魔法的战士出现在了米瑟王国皇都。
尽管他知晓这极有可能是米瑟王国的陷阱,即便他知晓那所谓的战士很有可能不是他的孩子。但身为人父,对于那奇迹的发生终究还是怀抱着希望的。
而在此地遇见眼前之人,艾比?霍夫曼不觉得震惊是不可能的。然而在惊讶之后,他却从心底涌上一股理所当然的感觉。
--既然他出现在此地,那么武卡辛也在这里的可能极大。
这不得不令艾比感到安慰。所以,即便此时猝不及防地遇见这个人,艾比也依然能够如此平静。
身着私服的老人双手置于膝间,灰绿的眼中还有笑意。
他喊出这个人的名字,面荣慈祥宛若亲长。
“--格罗。”
对面那墨发金瞳的少年面对突然变成西大陆最尊贵的同行者仿佛没有任何惊讶的意思。
“啊……是的。”他放下手中的茶水。
茶叶起源于东大陆,自数千年之前的海上航道将其传播,从那之后,这来自遥远东方的饮料便成为了西大陆上层阶级的专享。
而身为梵穆教国霍夫曼家族的族长、创世神殿的红衣主教,艾比?霍夫曼自然有资格享用那品阶最高的绿色树叶。
袅袅的烟气伴随了水雾的湿气,不断从侍女身前的陶壶口中流露,飘渺着、扭曲着向上升腾。
“--好久不见了,艾比。”
就像艾比?霍夫曼记忆中的一般,少年克制而矜持地向他点头,似是艾比过去的隐瞒并不存在一般,他突然笑道:
“不过在这种地方,是不是该称呼你为‘殿下’才更为合适?”
这是提醒。
他在提醒着这位高位之上的人,此地是敌营,不可泄露过多的讯息。
虽然艾比?霍夫曼的过去确实为太多人所知,但除此之外的、被掩藏的真相又是如何?这对于有心人而言可是有着无限的吸引力的。
艾比在一瞬间的怔然之后便也只能无奈轻笑一声。
“你……不应该答应瓦莱尼诺的。”
“哦?”像是对他的意思颇感兴趣一般,少年擒了一抹笑意在唇角,示意艾比继续说下去。
然而在艾比开口之前,他却已经打断了刚要张口的男人。
“我的意思可不是责备你的隐瞒啊。”
那少年的语气之中有着无奈,他叹息一声,向有些茫然的红衣主教言道:
“我确实生气。”
如此直白将心情显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