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飞羽这话说得很是平淡,豪气却是丝毫不减,自中更是透出一股强的自信。
卢象升心中大定。整饬京营这个重担,他心里的确是在犯嘀咕。但是这个职位,他又不可能放弃。现在罗飞羽以太师的身份,兼领锦衣卫都指挥使一职,亲自出马,可见这事的重要性,以及难度。
崔呈秀心里颇有些忐忑,他看了看都察院右都御史曹思诚,曹思诚会意,出声问道:“太师,整饬京营,是准备做到什么程度?”
这是很委婉地提醒了。
罗飞羽沉吟着答道,“要整饬到京营能出战,能保京畿重地安全的程度。”
众人都在琢磨这句话的背后深意。罗飞羽接着解释道,“看来大家以为,京畿重地,已经是固若金汤,没有什么危险了?”
众人没有吭声,不知道如何回答。
袁崇焕则是紧皱着双眉,在心里琢磨这事。卢象升则是神色如常,知道这位年轻的太师大人,已经听进去了他那封平辽策里的警告。
罗飞羽环顾四周,自问自答道:“袁将军督师蓟镇,与卢知府整饬京营,其实是一件事情的一体两面,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的。”
“太师可是担心后金绕过关宁锦一线,攻入京畿重地?”袁崇焕眉头紧皱,问道。
罗飞羽点点头,“这不光是我一个人的担心,两位老将军奔赴辽东和登莱之前,就一直就此向我提起此事,一再强调,蓟镇事关重大,不容有丝毫的闪失。他们没提到京营,估摸着是已经对京师三大营不抱任何希望了。”
“绕过关宁锦一线,”袁崇焕答道,“如此一来,后金大军就需要西行,绕道外夷入关,蓟门就是首当其冲!可是蒙古诸部……”
“那帮鞑子,靠得住吗?”罗飞羽反问道,“我们不能把京畿重地的安全,托付在一帮靠不住的外夷身上。后金大军一旦入关,攻入京畿,大明就要国本动摇了!”
袁崇焕点头答道:“太师所虑深远,属下拜服。蒙古诸部是靠不住的,努尔哈赤也一直在积极拉拢这帮鞑子。”
“所以让你去坐镇蓟镇,同样是肩负重任啊!”罗飞羽说道,“边军虽比京营要强一些,但也需大力整饬,方能担此重任。”
“是!太师诸位大人尽管放心,属下一定不负众望守好蓟镇!”
罗飞羽指指卢象升,对袁崇焕说道:“卢知府的平辽策里,也提到这一点。这几天,你们两个可以好好熟悉一下,到时关宁锦防线,登莱,蓟镇,京畿重地,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联动在一起的。”
其他人都没有什么感觉,没听懂罗飞羽的这句话,袁崇焕却是将帅之才,卢象升虽是大名知府,却也对用兵布阵很是有些钻研。两个人听到罗飞羽这话,不由得双眼一缩,对望一眼,俱是心中一震。
袁崇焕脱口而出,问道:“太师的意思是……”
罗飞羽哈哈一笑,站起身来,说道:“这个事后面我们再细谈。现在已经不早了,诸位也都忙了一天,再不回府,诸位大人的家眷可就要责怪我不体恤人情了。”
众人也都跟着起身。这段时间,罗飞羽就一直在六部衙门这里泡着,这些部堂高管,也都知道了这位年轻太师的风格,与魏忠贤完全不同。干活时十分勤勉,追得也很紧,平时就很平易近人,还会说些玩笑话。
可是现在这种氛围,袁崇焕和卢象升却是第一次见到,心里就大为震惊,感到十分惊奇。
……
第二天一早,大队人马在六部衙门会合一处,前往京营大营。
京师三大营,包括拱卫京师的各卫所,一共设三十三营,领粮饷兵籍十四万六千六百六十人。
五军营所在的大校场,在罗飞羽所率大队人马抵达时,一片静悄悄的,连个操练的人影子都没有。
可想而知,神枢营和神机营所在的小校场那里,情况肯定是一样的,完全不像是个军营操练的地方。
统领京营的是保定侯梁世勋,称之为总督京营戎政。在罗飞羽率兵部尚书崔呈秀、户部尚书郭允厚等人来到中军大营里时,他连个影子都不知道在哪里。
等了好一会儿,袁崇焕和卢象升两人分别进来禀报的情形大同小异。整个京营大营,只有一些老弱病残,别说操练,就是青壮兵士,都没见到几个。
罗飞羽默然,吩咐道:“召集三大营诸将官。”
眼前的这个情形,超出他的预想。本来他还以为,京师三大营,在册兵士十四万六千六百六十人,朝廷每年也是按这个数给付粮饷的,怎么吃空饷占军役,也该有个小一半的可用之兵吧。
但实际情况却如此不堪,恐怕连两成都没有。
京师三大营,是个比大明帝国都还要更像个空壳子的地方!竟然连空壳子,也只是胡乱拿个纸皮蒙一下,上下唬弄!
大营外,鼓号齐鸣,急促,强劲有力,带着一股昂扬之气。号角声停歇,鼓声却仍在持续,一下接一下,咚咚声,低沉而又强劲,传遍数里。
京营里,那些兵卒好歹还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一个个往大校场这里聚集,虽然看起来完全就是慌乱而不成样子,好歹还是来了。
大营里,却是连一个将官都没有。除了罗飞羽带来的这些人,竟然没有一个三大营的将官赶到,连个值守的人都没有。
京师三大营,已然是完全废了!
罗飞羽看向兵部左侍郎阎鸣泰,问道:“阎侍郎,你不是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