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景低头:“我并非存心欺瞒姑娘——只是有些事此刻来说毕竟有些不合时宜。”
“其实我不介意你有事瞒着我,毕竟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姜凝顿了顿:“但是有些事你不愿意说便罢——但是千万不要为了搪塞我而生编乱造——”
其实她前世对姜遥的怨言,并不是因为姜遥瞒着她——哪怕她一辈子都活得浑噩无知呢,也好过对贺征对“父亲”这两个字生出无谓的期待。
她怨的是——姜遥到底是没能瞒住她一辈子。
姜遥只是不愿意她知道贺征的存在,但是也并没有为了让姜凝死心而诋毁贺征——虽然如今想来,姜凝宁愿她当初那样做了——也许那样,姜凝对贺征不会有任何血脉亲情的遐想,也就不会轻易就被贺征笼络欺骗。
姜凝只是瞒着她,从未骗过她——贺征却不一样,他一开始,就想要骗她去给他心爱的女儿做那替罪羊。
虽然姜凝其实也不是太赞同姜遥这样的做法,但是有一个贺征做比衬,姜遥到底还是高尚太多,在面对其他人时,也忍不住拿姜遥做比较——
所以就算她知道文景有所隐瞒,也能够理解,他有些事不愿意说,姜凝也不强求——姜遥瞒了她十五年她都能释怀,又何必跟一个不相干的文景斤斤计较?
“我也不求你能瞒我一辈子,”毕竟纸包不住火,姜遥都瞒不了她一辈子,何况是别人:“只是这几年里,你不愿意说的大可以不说,但是一定不要对我撒谎——”虽然,就算他真撒了谎,她也未必能察觉,即使察觉了,对他也没什么办法——他又不真的是姜家的仆从。
文景喉间动了动,郑重道:“我会找机会跟姑娘坦白的。”
姜凝不置可否,她又不是非得知道。
回到宴席上,看见文景默然退了下去,姜凝也不多管,只一心去找姜玥。
姜玥坐在人群中,一脸担忧,见她回来,面色才稍霁。
姜凝抬头望向长公主的所在,她朝这边看了一眼,见姜凝回来了,似乎也没太大的反应——姜凝便明白,今日发生的一切,长公主都是知晓的。
元度是陛下子侄,也是先太子遗孤,所以才会被陛下忌惮——长公主与陛下一母同胞,却与元度狼狈为奸……姜凝想不透,可是很清楚自己不能低估元度。
姜玥低声问姜凝发生了什么,姜凝想了想,轻轻摇头——这些事不好说出来让家人担心。
她记挂着元度透露给她的信息,一心想要离席回府,姜玥心下忧虑,也有要走的心思。
托人向长公主告辞,长公主却唤了她俩过去,姜凝和姜玥心中不安,到了长公主跟前,才发现那里还有一个人在候着——
姜玥拉着姜凝不让她上前,姜凝看了一眼,认出那人的背影是贺沁,心知她与贺沁迟早都是要见面的,该来的始终躲不过——再说了,此刻走了,难免会得罪长公主。
长公主似乎不太乐意掺和这种事,让她们见了面,只留了一句:“你们姐妹难得见面,我便不打扰你们了。”
长公主既然不在场,姜玥也不愿多待,拉着姜凝便要走:“阿凝我们回去吧。”
姜凝看了贺沁一眼,点了点头。
“姐姐——”刚转身,贺沁似乎终于沉不住气,追过来想拉姜凝的手,被姜玥挡住之后,一脸委屈地站在那里:“姐姐,我知道你认得我的。”
姜凝叹了口气,她原本以为贺沁应该不愿意认她的,此刻这声声“姐姐”听来,却是十足的讽刺——可是上辈子贺沁叫她“姐姐”是因为有求于她,如今贺沁前脚正与萧易亲亲我我,本还不到要用姜凝的时候,这“姐姐”二字,姜凝委实是不敢当。
贺沁拦下她俩去路,对着姜凝神情看似十分委屈:“我知道,先前姐姐看到我了——”
“姐姐生气,做妹妹的也明白,”贺沁径自道:“毕竟那萧二郎曾经与姐姐——”
姜凝摆手:“你别胡说,我与萧二郎没任何关系。”她可不想也不敢让任何流言流出。
“可是外边人们都在说——”贺沁点了点头:“姐姐毕竟有婚约在身,妹妹这样做,其实也是为了姐姐着想——”
“打住——”姜凝打断她的话:“别为了自己行为找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你所作所为都是你自找的,别做出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毕竟抛开姜凝所知道的一切来看,萧易的确算得上是“良配”,贺沁自己动了心思姜凝无所谓,可是非得把事情扯到姜凝身上来将自己“横刀夺爱”的行为合理化,姜凝就不乐意了。
她不愿意跟萧家跟萧易有任何关系,贺沁非得上赶着去招惹萧家姜凝无所谓,可是不能打着为姜凝“分忧”的名义——那会后患无穷的。
“路是你自己选的,人是你自己挑的,不必为自己找诸多借口,”姜凝反握住姜玥的手,看都不看贺沁一眼:“你只需知道,我姓姜你姓贺,我跟贺家跟你都没有任何关系,你这声姐姐,我当不起,也不想当——你我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出了任何事,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不必攀扯我,”姜凝顿了顿,真心实意地祝福道:“恭喜你得此良缘,若真能成就好事,请柬不必送往姜家,反正姜家跟贺家没有任何来往,也不会给贺家随礼。”
虽然贺沁跟萧家扯上关系,姜凝觉得大快人心,但是想想还是有些不忍:“只是凡事需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