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萍其实是个心思很细腻的女人。
但是性子是典型的辣妹子。
不过刚刚结婚不久的她,似乎激发了女人身上天生的慈性。
沈言这种学生她见过也不止一个。
但是情商这么高,
而且还胆大心细的,这还真是头一回。
辅导员也谈不上多么大公无私,再说这个年代也不讲究什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但是碰着这么个学生,金萍也说不上来到底是该高兴还是该懊恼。
中文系本来就是女多男少,典型的阴盛阳衰,1班的江城活络倒是挺活络的一个男孩子。
但是就是打小报告这点不好。
反倒是沈言竟然让她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会议室里。
几个人先后坐下,沈言吧嗒了一下嘴巴,看见桌子上有瓶水,刚想拿了喝两口。
想起来地方可能不大合适,只好忍了。
在妫水湖那边忙了一下午,连口水都没喝,他是真的渴了。
强忍着对那瓶水的渴望,沈言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
脑子里理清思路,把自己了解的情况都说了一下,然后才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架势摆得很足。
他向来是输人不输阵,戏份很足。
“沈言,你说的我大概都明白了,我替你总结一下,你的意思是因为王成家庭的原因,所以丢钱的事情尽可能不想让学校来处理,也不希望学校替王成想办法筹钱,怕给他太大压力影响到他的性格是不是?”
金萍是思路很清楚。
“差不多是这样吧,要不然我跟他无亲无故的,犯得着给他操心吗?”
“那你想过没有?学校处理这个事情比你要简单得多。”
沈言本来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金萍较劲的,偏偏这个功夫省不了。
“金老师,那我问问您,如果学校处理这个事情,除了报警以外还能怎么做?”
金萍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学生反问住,脑子里赶紧动起来把学生工作里面,关于帮助贫困学生这一条的经验都过一遍。
“像王成这种情况,要么通过学校贷款,要么给于贫困生待遇发放一定的补助金,以前还组织过给特殊贫困生捐款……”
话说到这里,金萍好像说不下去了。
原因很简单,
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己说的这几个办法里面,哪一条都是需要公开王成需要帮扶的原因和家庭背景的。
而沈言之所以这么做,就是要避开这个。
“金老师,我以前有个高中同学,因为家庭的原因交不起学费,被他一个同乡告诉班主任,班主任没弄明白情况就在班上给他组织捐款,结果我这个同学得了抑郁症直接退学了。”
为了撇开自己的关系,沈言撒起谎来也不脸红,直接编织了一个莫须有的同学出来。
只不过这个例子的效果似乎比他前面那一通说辞还要好得多。
作为辅导员,金萍自然对学生的这种心理问题不陌生,刚才看到王成的时候其实就看出来了,跟沈言说的情况也差不多。
只是他们更意外的是,沈言一个刚刚进入大学的一年级新生,心思竟然细到了这种地步。
“那你不告诉学校,你自己想到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没有?”
“想是想到了,不过之前没把握,现在应该是差不多能解决了。”沈言仅仅思考了片刻就如实说。
“5000块钱的问题你也能解决,看来你家境不错嘛!”金萍开了句玩笑。
“没有没有,金老师你理解错了,我这不是在妫水湖那边摆地摊嘛,都摆了一天了。”沈言趁机把自己摆地摊的事情一并儿坦白了。
其实他也是埋了个伏笔,先把事情借机交代完,回头学校保卫处真要追究的话,好歹也有个依仗在这里。
但是很显然,
金萍的关注点跟他的关注点压根就不在一个问题上面。
“你是说,你们摆了一天地摊就赚到5000块钱了?”
“嘿嘿……那个,差不多吧,应该还多了一点!”
嘶!
会议室里,
金萍和凌霄,还有团委的任佳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18岁的成年人说白了还是一个下巴刚冒出胡茬的小年轻,但是侃侃而谈的印象总是给人一种沉稳的错觉。
一群人跟看着怪物似的盯着沈言,绞尽脑汁想说点什么但是舌头好像打了结。
反倒是自我剖析自我救赎完的沈言,一副小媳妇的样子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日光灯乳白色的光线照在人身上,影子堆积在地上只剩下一个个不规则的椭圆。
那种过山车式的刺激从众人脸上的表情里再延伸到目光里,盯着沈言就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尤其是两个辅导员老师。
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是国家2020年的目标, 2008年可不见得有多富裕。
作为省内一个普通二本院校的辅导员教师,他们每个月的工资扣除各种项目之后,所剩下的有没有5000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才清楚。
但是一个刚从高中升入大学的一年级新生,摆了一天的地摊就挣到了这个数还要多。
心里的那种感觉实在是说不上来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还真是活久见了!
“金老师,我想说的基本上就这些了,我只有一个请求,就是希望你跟王成好好谈谈,然后他的这件事也尽量不要再扩散。
即使要帮助王成,也希望学校能尊重他个人的意见,尽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