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境的山不多。
不过丘陵广。
在树木丛生,滋水丰茂的丘陵之中,李逝他们已经走了三日多。
两万楚军浩浩荡荡向着虎啸城前进。
按照地图,再有最后二百里便可抵达。
果然,地图,日月没有骗他们,那潮湿的丘陵终于过去了,夕阳微弱,他们走出了难走的小路。
迎接他们的是。
“仰山平原。”李逝看着地图,随即向前方看去。
那里一望无际的平旷土地和前日里两边连绵的山丘形成鲜明对比。
“这里便是南境最仰仗的经济来源之地,整个仰山平原方圆数百里,光照充足,湿润舒服,起土可耕种,”叶澜走上前,跨下马,躬身捏了捏地上的泥土,“你们看,这泥土着实好啊!”
李逝看着那乌黑湿润的土地,他叹了口气,眼睛转向那前方无边无际的土地,“南境之优渥着实是我们难以比较的,呵呵呵,这些年南境一直在默默强化,只不过无论是晋还是我们这些诸侯都未能发觉。”
“不过起码咱们现在已经聚集在一起对抗他了,”李麟指着前方,“再有二百余里我们便可抵达虎啸,君上,事不宜迟我们应当立即向前,一举夺下南境都城。”
李麟话音落下,可却没有一人附和,这一瞬间,完全陷入了平静之中。
李逝转身看向后面的士兵们,连续三日行军,只是稍作歇息便要前行,根本没有真正睡过,士兵们疲劳不堪,实在难以坚持。
“你看看,咱们的士兵们还如何前行,”李逝跨下马,他低下头看着地面,随即又踩了踩,那土地虽然湿润但却不粘脚。
“就在此扎营,先让战士们歇息,明日拂晓之时立即前行!”
“诺,”李麟和叶澜向两边走去,为旗手传递消息。
当原地扎营的消息传遍全军,士兵们都欢呼起来他们纷纷四散开来,准备扎营和放置物品。
“君上!”李麟走到李逝身旁。
李逝正托着脸,弯腰坐在椅子上,那西边地平线上的落日,越发深红,缓缓下降。
“有事?”
“嗯,咱们已经浪费太久时间了,现在歇息了,到明天拂晓之时再前进,哪怕是全速前进也得两日才能抵达,最重要的是,刘襄垣之死让南境军早早得知了我们的行踪,南境必有准备。”
“有准备,又如何?”李逝微微抬起头,不屑地看着远方,“他的兵根本来不了,各地征战的南境军士兵完全可以数地过来,你说说他们哪来人?”
“话是这么说,可我心里总有些担心,君上,若是当我们抵达了虎啸城,然而满城训练有素的士兵早早在那等着我们,那该如何?”
李麟的话说的平淡,就好像是一次随意的问询,然而在这晚夏之风中却略有些凄凉。
李逝缓缓转头看着他。
他看起来沧桑了许多。
夜夜不得安眠,每日都在与敌人周旋李逝的脸上已经看不见半点少年的样子。
“若是真的神兵相助,那就让战士们散了吧,散了先不要回楚国,先等等,也别去齐国,那里也不安生,魏桀会镇压齐楚之地,到那是我也阻止不了什么了,便以身殉国,和大楚一同去了。”
李麟低下头李逝的话沧桑嘶哑,他独坐在此,卸下严肃的外壳,所剩下的只有惋惜。
“我们……我们……”李麟的泪水已然在眼眶中打转只是他一直克制自己,“我们到底有多少胜算呐。”
“我也不知道,只是我知道,过去,过去我们做的那些事,我们所用的计策,我们所走的路,魏桀……魏桀都猜到了,”李逝躺在椅子上,“最后一战了,没有更多了,咬紧牙关,气势如虹!再与他最后较量一次吧。”
日头降下去了。
大营里燃起了火把,轮值士兵们依旧坚守岗位,而绝大多数士兵都已经入眠。
他们依然保持着信心,这场战争的结局也只有两个。
要不死要不归。
士兵们没有天下宏愿,支撑他们的信念只有两个,一个是对君主的忠一个是对家人的孝。
保境安民,不如说是忠君护家。
他们和南境军较量过,也很清楚其实力,然而这一切都太顺了顺地士兵们开始有些飘飘然,他们可能错误地认为了这一马平川之地已经是南境最后的坟墓,于是他们睡地安逸,睡得毫无顾忌。
唯有李逝坐在大帐内的帅座上,他看着眼前的战争沙盘,一言不发。
座下也没有一人。
就好像是与他幻想出来的将领们一同等待着什么。
“父亲,如果现在面对敌人的是您,您该当如何?”
李逝看着那空荡荡的地方,问了出来。
没人回答,但李逝似乎并没有要停顿的意思。
“叔父,若是您在此又会如何呢?”
这样,一样没有半点声音传来。
“林霄寒,若是你,你这个天下名将又会如何呢?”
“呵呵呵,”李逝仰面大笑,他拄着寒潭剑,似乎觉得自己很是滑稽。
“那你呢?”李逝笑着笑着,眼泪居然不经意地流了下来,“那你呢,陈言惬?我问你呐,那你该当如何!”
微风吹过,帘幕和紧贴着的木制物品碰撞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待风停下,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李逝长叹了一口气,在他脸上也根本看不出一丝表情,他只是又低下头,似乎在缅怀那些困顿的回忆。
“没人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