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睿这些传统的士大夫思想看来,这些锦衣密谍都是鹰犬走狗,手段阴毒诡谲,不够光明磊落,因此对于他们,其实是有些反感和抗拒的。所以虽然皇帝将可以调动锦衣密谍的腰牌给了高睿,高睿却从来没有动用过。
手里头有一把称手的兵器,却不使用,反而将其雪藏,这在祖珽看来简直蠢得无药可救!
“殿下以书生意气,罔顾大局,险些酿成大祸!方才若不是老夫及时感到,朝廷今年的计划就会全盘崩乱!”
“古之圣人曾言舍生取义,但我未曾听过真有那位圣人舍身取义过,在殿下心里,难道这整个山东的局面不比殿下的那点成见重要吗?”
祖珽对圣人、君子什么的十分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圣人最是虚伪。圣人永远只会劝其他人去死,自己却绝对不会以身犯险,比他这个真小人还不如。
所以祖珽虽然熟读经史子集,满腹经纶,但是对于书中所写的圣人之言,其实是非常不屑一顾的。这里面每一句话每一个注解他都可以倒背如流,但是说受到了什么感化嘛,看看祖珽的人品就知道,也就是呵呵了……
高睿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祖珽,道:“你!你……岂可这般凭空污蔑先贤……!”
“欸,殿下不要这么快翻脸嘛……”祖珽拍下了高睿的手,笑道:“老夫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无心之失、无心之失,殿下千万莫要往心里去……接下来老夫还要和殿下商讨商讨赈济灾民的事宜……”
祖珽将梁景兴应付他的话全都还给高睿。
高睿疑惑的看着他,道:“按照原计划赈灾?可是府库里并没有粮食了……”
“这些都是小事情……”祖珽一脸轻松的说道:“赈灾大计是陛下金口玉言定下的,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当然要不遗余力的完成它,至于殿下担心的粮草问题……我来的时候拿着内阁的批示去了平原郡要粮食,几日后就会到,够这些灾民吃上半个月的了……”
“才半个月?”高睿皱眉,“半个月的粮食远远不够,我需要至少能支撑四个月的粮才可以放手去实施赈灾,这半个月,根本什么也来不及布置呀!”
“哈哈哈哈……”祖珽看着高睿,忽然乐不可支。
高睿很不喜欢这种感觉,皱着眉,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殿下屁股底下就坐着一座粮食堆成的山却还要到处找粮食,实在是好笑……”
高睿一听这话,被嘲笑的怒意也消减了一点,问道:“此言何意?老夫这里何来的粮山……?”
祖珽道:“你没有,但是山东的那些蟊虫们有呀,不正是他们将常平仓给倒卖一空然后放一把火烧了吗?既然做都做了,还酿成了大祸,想就这么全身而退,未免也太过便宜他们了……”
“你想怎么做?”高睿看着这个瞎了一只眼睛的老头,忽然感觉到一股寒意。
“怎么做……当然是让他们吃了多少在十倍吐出来!
他们干的好事,还想让朝廷给他们擦屁股吗?”
祖珽冷笑道:“这些蟊虫,这些年过得太舒服了,勾连地方豪族,连朝廷的政令也敢不放在眼里,公然倒卖常平仓内的粮食。
眼看这个烂摊子就快要捂不住,居然还敢纵火,真是狗胆包天!老夫此来,便是奉陛下旨意,要将他们连根拔起……!”
高睿大惊失色,“你用这般酷烈的做法,不怕引起山东大乱吗?”
“老夫怕什么?不破不立,腐肉,烂到一定程度就要挖干净,否则就会危及性命!
老夫手里头还有两千邺城西大营禁军,而且山东一多半的兵马都在泰山郡……”
祖珽看了高睿一眼,在他看来,这是高睿这些天唯一做对了的事。
“老夫不同意,若是到时候山东大乱,老夫看你要如何交代!”
高睿坚决不同意,虽然这些官吏都只是芝麻小官,但是他们背后都站着地方豪族,轻易招惹不得,否则便会给山东的稳定造成极大的影响。
“……老夫觉得,你只要抓几个杀鸡儆猴就行了,没有必要把摊子铺得这么大,到时候山东恐怕不稳呀!”
祖珽冷笑一声,“这并不是老夫的意思,是陛下的意思……
火龙烧仓传到邺都去的时候,陛下龙颜大怒!这回,内阁和陛下都已经做好万全准备,替代他们的人很快就会赴任。
……不血流成河是不能善了了!”
高睿的面色顿时苍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