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坚上了一架马车,低调地行驶在长安的街头,在人潮中丝毫不起眼,杨坚挑开车帘,望向车外来来往往的芸芸众生,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拜访了宇文直和宇文纯等人,宇文直和宇文纯还有宇文述都是态度暧昧立场不明,奔忙了一个上午,愿意添一助力者寥寥。
杨坚恼怒的同时也很看他们不起,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挑明立场,这样的人怎么能够守住祖宗赐下的基业?接下来他要拜访的是宇文达,只希望他可以不再让自己失望……
行了差不多一个时辰,马车停下了,马夫下了车,恭敬地告诉家主金风楼到了。
杨坚下了车,只见面前的是一座十分雅致的阁楼,准确来说是几座阁楼,用长廊彼此连接,此处种满了四时花树,正是隆冬时节,腊梅开的正旺,米白色的花瓣零零星星的落在石子路上,满阶都是梅花的寒香。
“能开得起这样的楚馆,想必这金风楼的老板娘来头不小……”以杨坚的眼力,自然一眼就看出了这里种植的都是名贵树种,就连门窗回廊上挂着的纱帐、侍立左右的仆童婢女,都是寻常富贵人家配不起的。他暗暗打量了两眼,抬腿迈入了庭中。便有几个清秀的婢女上前询问:“这位客官是来用餐还是寻人的?”杨坚很自然地答道;“前来寻人,代国公可在?”小婢女福了一礼,微笑道:“在,请跟奴婢来……”
“都不是庸脂俗粉……”一路上碰上了几个女子,长相秀美,只是薄施粉黛,看上去十分清新动人,却又十分沉静端庄,难以让人看出轻佻的姿容。杨坚听说金风楼的老板娘更是有落雁沉鱼之姿,而且大有来头,过去他并不十分相信,然而现在他却信了,能让长安贵人们如此赞赏,又可以调教出这些女子,可见这女人确实不凡,若非自身手腕确实出众,且背后有大靠山,她怎能守住这里?
几个月来,金风楼这个名字已经快要将杨坚的耳朵磨出茧子了。听说金风楼的老板娘是从齐国邺城来的,和开府仪同三司、骠骑大将军独孤宾有沾亲带故的关系,财力雄厚,又长袖善舞,很快在长安城站稳了脚跟。金风楼几乎从不操持皮肉生意,走的是清新雅致、高格局的路线,这恰巧颇合达官贵人们的胃口,诗书舞乐,茶酒羹汤,无一不精、无一不全,即使靡费过巨,但还是受到客人们的大力追捧。
杨坚转过了几条长廊,到了一座门前摆着矮松盆栽的暖阁,“这位客官,代国公就在里面,请……”婢女微微一福,离开了。杨坚脱下了脚下的履,推门而入,饶是以杨坚的见多识广,到了里面一看也是乍舌不已,阁楼外本就和败絮沾不上边,但这里边的布置,真真说得上是金玉其内了。
地板上铺着厚厚的、织着花纹的毛毯,看样式是从西域来的,衬托着褐色的雕花窗棂和紫檀木桌椅,使这座小楼的基本色调十分和谐,华美的围屏,大铜火盆中烧得正旺的炭火,这些都增加了房间里熨帖温馨的气息……此时日头已经偏西,阳光斜斜地透过窗外竹林的间隙,把斑斑驳驳的碎影投射在桃花帘幕上。
……帘幕之后传来了一声爽朗地大笑……
杨坚笑了笑,绕到帘幕后边去,很自然地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度斤突,我可是找你好久了……”忽然听到有人喊他小名,那正斜靠在矮桌上观看舞乐的青年贵人偏头看过来,颇为惊疑:“随国公?”他坐直了,想起身,想了想,还是算了,调笑道:“你怎么也过来了,不怕你家那夫人了?”
杨坚惧内之名传遍长安城,今日怎么敢来着烟花之地了?宇文达十分好奇,但没多问,他挥挥手让舞女们退下,随手给杨坚斟了一杯酒,道:“你说你寻了我半天,你寻我干嘛?”宇文达和杨坚的关系也就一般般,不好也不坏,方才杨坚说找了他半天,他可不觉得杨坚找他是为了叙旧什么的,该是真有什么要紧事……
杨坚低头嗅了嗅酒香,一饮而尽,说道:“我来找你是希望你帮陛下一把。”
杨坚很直白,一下子切入了主题。
宇文达一口酒喷出来,被呛住了,咳嗽不止,赶紧收拾了一下染在衣服上的酒渍,而后瞪着杨坚,“你存心的是不是?你自己怎么不去,却来和我说起这个?”
“我已经决定站在陛下那一边……”
宇文达盯了他好一会儿,道:“给我一个理由。”
“大冢宰早有除掉我的心思,纵使我不愿意与大冢宰为敌,大冢宰也不会轻易放过我,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把陛下废了。”杨坚很诚恳地说道,句句肺腑之言,一眼就能看出他的真诚。他一句假话也没有,全盘告诉了宇文达,因为没有说假话的必要,到了这个时候,也不要再怕和宇文护撕破脸了,在拉拢助力和协商的时候,堂堂正正一点比较好。
杨坚的坦诚让宇文达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他知道杨坚这个人看似刚毅耿直,但实际上城府莫测,他很确定杨坚一定还有更多的图谋,可是他不知道杨坚的具体打算。
“你认真的?这一不小心,搭上的可就是你全部的身家性命……”
宇文达目含警告的意味,他不想被卷进来,更不愿意被杨坚当枪使。
“那两个一个是陛下,名正言顺,另一个是权臣,大权在握,你敢冒险,不怕死无葬身之地吗?”
“我冒险了未必会死,但如果不去冒险的话,那就是必死无疑……”杨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