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齐军马不停蹄,又画了一个巨大的圆弧,再次冲杀上来。
周军阵脚大乱,周将喝道:“补上!快补上!”
可是那里来得及?转眼之间齐军就已经冲上来,撞入了缺口之中,将大阵撕扯的破碎不堪!
周将也骤然间惊慌失措,长刀指向齐军,“杀!给我杀!”
可是周军聚集起来的气势已经被齐军打断,唯唯诺诺不敢上前。
周将咬咬牙,领着千余骑兵,迎敌而上。两支骑兵在火光笼罩的夜幕下厮杀在了一起。
离周军大营不远处的山上,一队人马静静的在山上看着下方的局势。那披着狐裘的青年男子马鞭扬起,语气中带有惊疑,问:“这支齐军领军之人是谁?”
旁边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将虎目微眯,摇头道:“不知道……”
那穿着狐裘的男子叹道:“这支军队当真是精锐无比,天下都难寻,那领军之人也是悍勇至极,数百人就敢冲杀进数千人的大阵,实在是勇不可挡!除了高长恭,齐居然还有此等悍将……”
他心情复杂的叹了一口气,“上苍真是偏爱北齐……”
那老将抱拳道:“殿下莫急,这齐军只有千余人,我军定能擒杀此人!”
那老将很有威严,乃是北周柱国将军李穆,曾经数十次沙场建功,还曾舍身救主,颇有影响力。
然而此时他却对这青年人毕恭毕敬,这青年人的身份已是昭然若揭,正是北周齐国公,皇帝宇文邕的弟弟宇文宪。他十六岁掌军封柱国,在北周有着很重的地位。
宇文宪想了想,同样觉得这支齐军虽然悍勇,但是闯入有着近十万军卒的周军大营里,被吃掉也只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可惜了,如此良将……”宇文宪将目光收回,对着李穆说道:“让东西两侧大营的兵马往北营聚集,区区千余人,竟将北营搅弄的天翻地覆……如果不能够摆平,我就要将四大营主将一同治罪!”
“遵命!”李穆抱拳行了一个军礼,宇文宪双手背在后面,望着营地中的战斗。
齐军将领一刀将周军将领斩落马下,人人都杀成了血葫芦,厮杀还未停歇,敌人仿佛无休无尽!
在齐军正面打败了千余骑兵之后发现有越来越多的周军聚集上来。
然而铁骑还是在一刻不停的朝洛阳城靠近,刀如匹练,鲜血四溅,在前进的路途中不断的有人被周军挑落马下。
也有更多的周军被一杆长矛钉的肠穿肚烂,或者被一刀砍去了头颅!
齐军如同一块礁石,周军如同一片汪洋,汪洋汹涌,卷起的波涛随时都会将礁石淹没。
独孤永业站在城楼上看着这一切,明亮的眼睛慢慢暗淡下来,心中微微一叹,【可惜了,他们逃不掉了……】
随着人潮越来越拥挤,骑兵的优势慢慢被削减限制,速度慢了下来,然而骑兵一旦停下来,就只能成为案板上的鱼肉!
独孤永业几乎可以想象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周军会淹没齐军,然后把他们撕成碎片!
可是这一幕并没有发生,齐军在领将的军令下抛弃了战马,拔出腰间的长刀进行步战。
领将怒吼着挥刀,双手刀如匹练,撞进周军群中肆意挥斩,鲜血飙飞!
剩余的七百余兵士紧紧跟随左右,结成阵形平推过去,所到之处人马尸骸惨不忍睹,断肢残臂散落一地,满地被鲜血浸染,敌我难分。
齐军倒下了不少人,但是他们依旧在朝洛阳城门靠拢!
“我的老天啊!”独孤永业终于惊叹出来,“百人破万阵……,除了兰陵王居然还有人能做到?!”
北周的士气正在渐渐涣散,终于让齐军杀到了洛阳城下,独孤永业连忙命人聚集三千兵马,并且将索桥放下。
那领头的齐将摘下了头盔,一张脸上鲜血流淌,沾满了花白的胡子。
他仰起头,中气十足的对着城楼大喝道:“老夫薛孤延!左相再过一日便到洛阳!命你们坚守此城!”
满城沸腾!
山上,宇文宪面无表情听着洛阳城中的震天呼喊,微微一叹,扭头对李穆道:
“通知下去,今夜开始拔寨,斛律明月要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我们不在这里和他们打……”
他又回头看了洛阳城一眼,道:“可惜了,这么一块肥肉,没来得及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