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剧平歇,李有江被衙役带了下去,顾扶桑吩咐陆修远将吕岩带去厢房内,等大夫来为他诊伤,吕岩却在走了几步后,回头对顾扶桑道:
“顾大人,公子如今还是下落不明吗?”
顾扶桑笑道:“且先疗伤,本官会尽快寻人。”
吕岩青紫交加的双眼浮现出一抹感激,点了点头,就由得陆修远搀扶着他,一瘸一拐地离去了。
王德望了一眼画桥,对她点了点头,无声打了个招呼。
画桥知道赌场管事是早就知晓自己身份的,此刻也没什么尴尬,不过对这人不太熟悉,且又对他生不出什么好感来,只微微笑了一下,以示回礼。
顾扶桑将二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表情依旧温和从容,对王德道:“王管事,擅闯他人府宅抢夺财物一事,本官不希望还有此事发生,若有下次,即便你们赌坊按时交纳赋税,本官也可让其停业。”
王德拱手作揖,面无表情,声音却带了些许难以察觉的恭敬应道:“顾大人放心,我们赌场身家干净,绝不会再有下次。”
画桥听了只觉讽刺,又听得顾扶桑道:“本官听闻,李夫人因不堪其扰而晕睡过去,王管事以为此事如何解决?”
王德那白得几乎看不见的眉毛皱了起来,还未回答,就听画桥道:“顾大人这不是瞎操心嘛,王管事如此知礼数,定然会亲自上门赔礼道歉,不定还会赔偿药钱呢。”她望向王德,自认笑得友好,“对吧,王管事?”
王德见状只好应下:“这是自然。”
“唔。”顾扶桑浅笑道,“的确是本官忧心过多,王管事是明白人。”
本是以为自己占了便宜,却没想跟李有江比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只能招呼一声拂袖就离去。
待人都散了,顾扶桑从椅子上起了身,笑望着旁侧一同站起来的画桥,温声说道:“秦主簿机敏,本官实在佩服。”
画桥回笑,拿出官方回应上司的一套答道:“哪里话,有赖大人带领有方罢了,下官不敢居功。”
顾扶桑点了点头,笑道:“主簿言之有理。”
画桥笑颜一僵,嘴角微抽。
此人......不要脸。
顾扶桑理了理有些皱褶的官袍衣袖,转了身,对一个随从捕头道:“告知袁以,减少对外搜寻李世琛下落的人数,只集中观察李府里的每人言行,稍有不妥,立即来禀。”
随从捕头应声而去,画桥却是惊诧了几秒,方猜测出来他的目的。
见顾扶桑已然出了申明亭,她并步上前,问道:“大人是觉得,李世琛绑架极可能是府中内鬼作祟?”
顾扶桑道:“不错。”
夜如泼墨,染黑了白昼。
画桥用过晚饭后,打算外出散步消食,却是走了没多久,就听见县衙大门那边有些吵闹声,随后又静了下来。
她走了过去,顺手就叫住了一个巡察的捕头,问道:“适才何事吵闹?”
那捕头道:“秦大人,刚才有个小娘子想硬/闯衙门,被伙计们拦了下来。”说着,他指了指大门方向。
画桥见真有个倩影静坐在那台阶上,身旁似乎还放了着什么东西。
她对捕头道:“你先去巡检吧。”
捕头应声而退,画桥径直走出门外,那小娘子听见身后脚步声,忙站了起来,口中不住地道:“大哥,我就坐在这里,不吵不闹......”
原是以为有衙差又来赶她,哪知迎面走来个眉清目秀的俊俏公子,她一呆,问道:“你是......”
画桥借着大门两旁的灯光看清了这小娘子的容颜,说不上好看,但也算是有几分姿色,不丑,大约十八九岁的年纪,与她相仿。
画桥牵唇笑道:“我是这儿的主簿,姓秦。”
小娘子反应过来,胡乱行了个不规范的礼,怯怯道:“秋萍见过秦大人。”
画桥问道:“何事坐在这里?”
“我......”秋萍低着头,稍微蹲一下身子,拿起放在地上的篮子,又站直起来,说道:
“今日被差大哥们带了回衙门,秋萍担心他,便做了一些糕点来看望他,哪知却进不来门。”
画桥笑她天真:“衙门重地不是你想进就进的。”
秋萍眼眸闪了闪,小声说道:“秋萍知道,但我确实是担。”说着,她又抬起头来,眼含祈求,“秦大人可否帮秋萍带进去?”
画桥“咦”了一声,心底偷笑,明面上却正正经经地问道:
“我为什么要帮你带?若你居心叵测,在糕点中下毒欲毒害吕岩,吕岩就这么在县衙里死了,落得别人口实怎么办?”
秋萍张了张嘴,有些傻眼,过后又急于解释,语无伦次道:“不会的、我、我怎么会毒,我是......我是喜欢他的呀。”
说到最后,她红了脸,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画桥觉得好玩,逗着她问道:“什么?你是什么?”
只见秋萍的脸越来越红,最后干脆一闭眼,一咬牙,复说道:“我喜,绝不会害他的。”
“噗——”画桥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只见秋萍一脸恍然大悟,睁圆了眼睛,声音细软软地问道,“大人您、您是故意的?”
画桥笑道:“行,看在你一片痴心的份上,我就帮一帮你吧。”
秋萍到底是不敢计较,又听见这位大人愿意帮自己,她一喜,边将篮子递给画桥,边感谢道:“多谢秦大人。”
画桥接过篮子,忽然一丝淡淡的油烟味飘进了她的鼻子里,她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