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县徐奇早得了禀报,知晓今日击鼓之人的来历,方才那一番举动不过就是走一番流程罢了。
倒是没想到,周氏开口惊人,竟要状告婆母!此为大不孝。然听完其冤情,他脸色一寸寸沉了下来。
季青乃义村几十年来唯一的秀才,可惜英年早逝。这周氏嘛…他还记得前日有人特意来查过她的身世籍贯。有冤情在前,又有贵人相护,徐奇自然不敢大意。
“来人,传刘氏,李氏,以及相关证人。”
“是。”
立即有捕快领命去了义村。
“大人,臣妇的小女儿季容方才已由侄儿季城送回家,德济堂的掌柜兼郎中为小女诊治。小女如今伤重不得入堂,还请大人传唤德济堂的掌柜询问。”
徐奇点点头,命人去了,然后道:“你既是秀才之妻,不必跪本官,请起。”
又看向她身侧跪着的季平,“你又是何人?”
周氏道:“禀大人,这是民妇大伯的长子季平,方才送民妇等人来镇上求医。”
“哦。”徐奇了悟,“起来吧。”
“谢大人。”
义村在兰桂镇和登县之间,距离此有二十里路,捕快骑马而去,回来的时候带着证人却得步行,哪怕再快,来回也得一个多时辰。所以德济堂的掌柜先到。
“启禀大人,前日这位小姑娘确实在小老二店中卖了一人参,小老二付纹银五十两,有账册为证。今日也是这位姑娘背着妹妹来店中求医,其伤在脑部,失血多,乃受外部撞击所致。”
他将每日记录的账册也带来了,明显是早有准备。
徐奇看了眼周氏母女,心中了然。
“呈上来。”
德济堂的名气在那摆着,掌柜的人品和医术他都是信得过的,查看账册记录也不过是走个流程罢了。
“本官已知详情,你且退下吧。”
“是。”
徐奇又问了关于周氏方才状告的一些细节,周氏没有添油加醋,全都据实已告。
刘氏的刻薄狭隘,李氏的阴险恶毒,以及其女的骄纵狠辣,村里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她身正不怕影子斜,自有良心未泯之人为她作证。
又等了大约小半个时辰,去传唤证人的捕快回来了,身后跟着乌泱泱十来个男女老少。
有里正赵成,有冯家父兄,还有当日主持分家的几个长辈,以及平日里对刘氏和李氏的几个村民。
当然,还有刘氏、李氏和季云。
因为是被告人,三人都戴着枷锁。
季云眼圈通红,显然是哭过,满脸满目都是恐惧。刘氏和李氏也是一脸惊骇,显然没想到周氏母女真的敢上县衙告她们。一进衙门,看见周氏母女,刘氏首先怒道:“你这个不孝媳,竟敢诬告婆母…”
她怒骂声起,就要上前掌掴周氏。
还没碰到周氏,就被身旁一捕快狠狠一扯,一脚踢向她膝窝,徐奇已沉声喝道:“公堂之上,竟敢行凶伤人,跪下!”
刘氏吓得腿软,整个的瘫倒在地。
李氏和季云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义村其他人,皆一一跪下行礼。
徐奇又是一拍惊堂木,“堂下所跪可是季家刘氏与李氏?”
“回…回大人的话。”
刘氏看着厉害,实际上是个色厉内荏的纸老虎,早就被他一喝喝得说不出话来,李氏哆哆嗦嗦的道:“正、正是。”
“里正是谁?”
赵成高声道:“回大人,小民赵成,便是义村里正。”
徐奇问:“季家分家,可是你主证?”
“是。”
赵成倒是并未胆怯,“当日村中几个长辈都在,有字据为证。”
字据季家三房各一份,赵成那里也有一份。并受苗氏所托,将季家大房的那份字据也带来了。至于三房那份,也被捕快给搜出来了。周氏在出门之前就打算好了,自然把证据带上,方才已交给徐奇看过。
师爷将四份字据内容一对,对徐奇点头,“大人,内容一致,有签字手印,并非伪造。”
徐奇又让他将方才周氏口诉他记录下来的状纸念了一遍。
“刘氏,李氏,你们可认罪?”
刘氏和李氏早吓得面无人色。
“大人,民妇冤枉…”
徐奇再次一拍惊堂木,“证人何在?”
冯家父兄先行开口,“回大人的话,周氏所说确为详情,当日李氏之女推阿…季菀入河之时,小二曾亲眼目睹。”
冯山立即大声应和。
李氏脸色青白交加,辩驳道:“冯家小子与季菀那丫头素来走得近,自然处处维护她。大人,小女才八岁,又岂能出手伤人?”
“大人,民妇当时也看见了。”
与季家隔了好几户的马氏大声道:“当时民妇就在河边洗衣服,还曾劝阻,季云因此打了小女一耳光,然后将季家二丫头推入河中。”
“草民也看见了。”
好几个人出面作证,众口铄金,李氏再不能分辨,又惊又怒又急又怕。
“你、你们颠倒黑白,你们全都是周氏花钱请来做假证的…”
徐奇再次拍惊堂木,“公堂之上,岂容刁民喧哗?来人,拖下去,仗责二十!”
“是。”
两个捕快面无表情走过来,一人扯李氏一条胳膊,将她拖下去。
李氏花容失色,哭求道:“大人饶命,民妇再也不敢了,大人饶命…”
凳子已搬来,两个捕快一人持一板杖。
啪、啪、啪——
板子打在ròu_tǐ上的声音混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