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菀没接话。
她想起那天吕氏临走时候的神情…
有些事情,不能光看表面。
很多时候,真相会让人出乎意料。
音姐儿送去齐家私塾了,每天下学季菀都派人去接她。曦姐儿又没人陪了,便去找大姐姐卿姐儿。但大多时候,都是她一个人玩儿,卿姐儿在一边羡慕的看着。她觉得无趣,又去找琼姐儿。琼姐儿才几个月大,连坐都不会。曦姐儿却觉得小妹妹呆萌的样子很可爱,就喜欢逗她。
五月初,周府大姑娘周莹,也就是季菀的表妹,出嫁。
周莹今年十五岁,前年就已说了亲,三月办的及笄礼。她是周家本家嫡长女,本应风光出嫁,但如今边境战事连天,不宜太过奢华,所以并未大操大办。但周家簪缨氏族,便是族亲来观礼的,就有不少,再加上其他旁亲故友,排场也比一般官宦人家要大得多。
曦姐儿最喜欢热闹,缠着母亲非要跟着去。季菀没办法,只好千般叮嘱不许乱跑,然后连带音姐儿一起带着去参加周莹的婚宴。
她不是未出阁的姑娘,第二天才去的。周莹早已穿好嫁衣,盖上盖头。她头上没有姐姐,便由母亲身边的心腹嬷嬷扶着走出来。
门口热闹非凡,府中几个少爷轮番上阵‘刁难’新郎官。又是作诗又是出对子,弄得像是考试。若不是怕耽误了吉时,怕是还不肯罢休。
入京到现在近九年,季菀一直记得当初住在周府的时候,上至太祖父,下至两位舅母,对她都很好。所以这几年,她也会时不时的回来探望。和周莹的关系还算不错。如今周莹出嫁,她也备了份添妆。除了整套的宝石头面,还有两个铺子。
花轿在一阵鞭炮声中抬了起来,随之响起锁啦之声。
曦姐儿被这刺耳的声音吓得一个哆嗦,差点就哭了出来,季菀连忙伸手去捂女儿的耳朵。站在旁边的音姐儿则先她一步。
季菀见了,会心一笑。
席间季菀注意到三房的二姑娘周桐一直低着头,看起来有点闷闷不乐。她是许姨娘的女儿,自从许氏被罚,三个孩子全都养到了正室夫人林氏身边。她从前性子骄矜任性,生母失势,后又离世,她没了倚仗,也就没嚣张的资本了,倒是安分了不少。
她今年十四岁了。
季菀听母亲说过,周桐也在去年定了亲。她是庶女,婚事肯定不如周莹。不说别的,嫁妆都要少一大半。这么一比,周桐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季菀还记得,当初住在周府的时候,周桐对府中姐妹皆是一脸轻蔑不屑。那时候她生母得宠,她有轻狂的底气。除此之外,她的功课是姐妹中最好的。就连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十一二岁的时候,便是远近闻名的才女了。也正是有这份才气,才会因出身不高而不甘心。
不过再不甘心也没办法。她不敢闹,也没底气闹,只能认命。就是因为这份无可奈何,才闷闷不乐。
周家这边在热热闹闹的办喜事,边境却传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岳侯率大军十万,已深入罗曳腹地,僵持了数月以后,终于再次交战。为麻痹敌军,他以诱敌之计,再行歼灭之举。
而这个诱饵,便是陆七郎。
谁都看得出来,这是岳侯故意的。
行军打仗,主帅发号施令,将众莫敢不从。可为何偏偏选中陆七郎而不是陆家其他人?要知道,陆大郎和陆二郎以及陆五郎都在军中。
首先,陆大郎和陆二郎有官职在身,且深受皇宠,岳侯不敢轻易让他们涉险。
其次,陆七郎是庶出,自然就不那么重要了。陆五郎虽也是庶出,可人家亲爹是嫡脉。和陆大郎这个兄长关系也颇好,岳侯还是有所顾虑的。
最后,陆七郎在北地军营历练过,好歹有经验,若遇危险可自保。
陆大郎当即主动请缨,要做这个诱饵,却被岳侯言辞拒绝。军令如山,陆大郎也不能明着顶撞,只道:“末将以为,既是诱敌诈降之计,应则一面相忠厚之人方可取信敌军。”
岳侯神色淡淡,语气微讽,“素闻陆家家风以磊落正直闻名,自是个个忠厚。”
陆家几个兄弟皆沉了脸。
担心兄长们为自己出头而得罪了岳侯,陆七郎连忙站出来,道:“我陆家男儿自是个个忠君爱国,保家卫国乃我辈职责所在。若能驱除外贼,便是马革裹尸,也在所不惜。”
“七弟…”
上一战,陆七郎生擒了对方一副将,而此城守将乃其弟,怎会接纳陆七郎‘投降’?只怕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挂在城墙示威不可。
岳侯这分明就是要置陆七郎于死地。不过就是因为岳侯的儿子一战失利,被陆七郎夺走了风头而心生怨恨而已。
萧瑞忽然上前一步,“我和七哥一起去。”
数年前他和陆七郎一起在北地军营历练了数月,后来又在延城国公府住过一段时间,两人关系极好,他一直便叫陆七郎七哥。
众人齐齐望向他。
岳侯眉头一挑。
萧瑞乃是国舅之子,明德帝素来也是很喜欢他的,将来没准儿还会与其恩封爵位。
“这是行军打仗,不是小孩儿过家家。”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是岳侯长子岳崇胜,“怕死打什么仗?趁早收拾行囊回家睡女人…”
陆七郎猛的回头,目光森然锐利,腰间佩剑已出鞘些许。
岳崇胜被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