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格?”那个男人骨架粗大,却是个驼背,远远看去显得格外可怜。然而走近了细看坐在船桨上面的他却是满脸凶相,一条刀疤横亘在他的额头上,脚边放着一把锋利的刀。“没错,是你。你带的人真多,还有这么多细皮嫩肉的女人……”

“……她们可都是魔鬼……”

“我们连九层地狱里的恶魔也运过,还怕她们?”驼背男人不屑的冷笑。“进来吧,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么可怕。动作快些,我们快迟到了。还有……价钱加倍,头说的。”

价钱自然不是问题。等他们安全上船之后,小船就已经塞得满满当当了。“你们几个男人,抓起你们身边的船桨,我一个人可划不动这条船。妈的,都成什么了。”他骂骂咧咧着。船桨划入水中,带起轻微的浪花,在迎头打来的浪中摇摇晃晃地朝漆黑一片的海洋驶去。前方到底有什么?每一个人都说不准。

随着船桨坚定、缓慢而有节律地拍打,他们愈行愈远,经过沉没的舰艇、破损的桅杆、烧焦的船壳和分裂的风帆。船桨包了布,小舟几乎没发出任何声响。薄雾在海面升起,悬崖上的灯塔在他们背后隐隐约约地闪现。雾气越来越浓,钟声缓缓褪散,最后连城市里的灯火亮光全部消失,一叶扁舟深入海洋。全世界只剩下漆黑无边的水,漂浮不定的雾和沉默不语的伙伴,“还有多远?”李察问。

“不远了。”船夫说,“你们很快就能重获自由。”他的脸在惨笑着,让人毛骨悚然,忍不住生出跳船逃跑的冲动。然而周围是茫茫大海,他们无处可逃。

李察拽住杀手,在他的耳边咆哮,“你究竟说的什么?”

“你们是越狱的囚犯……”

“……你看我们像吗?”难怪那男人会那样说。可是他们哪里像了?全副武装,拖家带口。既有白魔鬼又有瓦利亚人。“我觉得我们就是一群叛逆,一群异教徒。”

“他们可不信那个女人。”杀手说,“别想太多,炼金术士。这有什么意义吗?一切都是借口罢了。人人皆知。我们付钱,他们办事。世间真理本来就是如此。如果他们真是遵纪守法好市民,那他们也不会干这种营生了。”

“就像你吗?”李察看了一眼沉没巨舰的后边,那里有个朦胧的影子,在微醺的曙光当中他无法确认那是一座小岛,或是别的什么。“我可没付你钱。”他转过头来说。

“奈哲尔替你付过了。”杀手说着,忽然转过头看着裹在斗篷里面的娜梅利亚。“还有你的妹妹,小姐。她很安全,奈哲尔救下了她,她过得很好。”

“这是真的?”

“千真万确。只要你活着,就肯定还能见到她。”

当东方的天空映出第一道曙光,蒙蒙发亮时,他们终于在黑暗中发现一个幽灵般的形体:似乎是艘商船,帆已收起,只靠一列木桨保持低速运动。靠近之后,她看见船首像乃是头戴金冠、吹奏海贝巨号角的男性人鱼。雾中一声号令,商船便朝小舟驶来。

“一艘海盗船。”学士小姐评论。

“小姐,海盗跟海怪比起来,谁更可靠?”那个叫奥斯威尔的船夫阴恻恻地笑道,“至少我们都是血肉之躯,至少我们还认得金币是好东西。它们可不会这么想。”

杀手在旁边耸耸肩,“他们总比那女人值得信任。他们可不会魔法。”他愉快地吹着口哨,欢快的笑声淹没在海浪当中。“小小鸟儿呀高声唱,变脸小丑呀工作忙;世人说我傻呼呼,我笑他们没眼睛呀没眼睛。”

大船驶拢后,沿栏放下一道绳梯,船夫扔掉船桨。“上去吧,依次上去。”他催促着,“爬绳梯总比爬悬崖容易。快点儿。”

他们挨个上了甲板,一个蒙着一只眼睛的独眼龙指着海港的方向。“那里都是你们弄出来的?”他穿着皮革上衣,腰间挎着一把弯刀,脑袋上斜戴着一顶船型的无沿黑帽子。李察认为他就是这艘船的船长。他瞧着城市的方向,幸灾乐祸的砸嘴,“啧啧,真漂亮。”

李察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转过头去看,印入眼帘的是冲天的火光:整座城市变作了火海,就像庞贝德卡尔,或是千湖之城。从那里死里逃生的人们都是一脸惊恐。他们望向那里,满脸恐惧,惊慌失措。他可以指天发誓,他们跟那里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好吧好吧。”那船长说,“你们付了钱,管他呢,烧就烧了吧,我也受够那个地方了。”他用仅剩那只眼睛看了一眼他们。“不过,该死的。我到底找了些什么客人……”

“……要你命的客人。”一个人寒冷无情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

李察抬头望去。一座跳动着金色闪电的传送门出现在他们头顶,,闪烁着耀眼夺目的熟悉光芒,无规则地扩张着。虚空中出现了一个炼金术士十分熟悉的人影。她套着一件黑色长裙,雪白的肌肤异常醒目,而她嘴角边没有拭去的鲜血更加刺眼。

“……爱若拉?”炼金术士难掩震惊。她怎么……出现在这里?怀中的龟形符石滚烫得好似烙铁,他仿佛野兽般绝望地低吼,几乎快要痛苦地跪在地上。她的痛苦他几乎能感同身受,然而她为何还能施展法术穿越如此之远的距离。

“你不是说你杀了她吗?”罗茜向他咆哮。“她怎么还活着?”

炼金术士默不作声。他抬头瞧着飘在空中的女魔法师,他发现她变得更像是魅魔了。发丝有如火焰,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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