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武六年四月间,明军陆续得到了清军将要大举南下的消息。
湖广明军一面备战,一面向外传递旨意,令江西、浙江、福建牵制清军,然后派出兵部右侍郎严起恒入滇,意图招抚西军。
自张献忠死后,西军残部逃入云贵,今已有三四年多的时间。
在这段时间内,西军统帅孙可望,发兵守四川之大渡河,贵州之镇远,中路之雪山关,凡是入滇之路,悉数扼守,与明清之间几乎断绝往来。
因为三四年间,未曾参与大战,西军经营云贵,休养生息之下,逐渐恢复了一定实力。
孙可望是个有野心的人,西军仓惶入滇之时,他不敢有太多想法,只是躲在西南舔着伤口,如今伤口愈合,实力还有所增长,孙可望的野心,便再次被点燃。
恢复实力的西军,开始意图扩张,向北与驻守四川的吴三桂,向东与广西和贵州东部的明军之间,都是摩擦不断。
朱律键迁都长沙后,很快注意到了这一支武装,年前曾今与沐天波、扬畏知等人取得联系,了解过云贵情况,得知孙可望常言,“以滇黔一隅,兵精粮足,欲图大举,恢复中原。”
这让朱聿键认为,在天下危机日益深重的情况之下,孙可望等人也能够拉拢,若西军归顺,将有利于抗清大业。
面对,清军将要发起的进攻,隆武朝廷急忙谋划应对。
转眼间,到了隆武六年八月,天气入秋,经过半年的调兵遣将,筹备粮草军资之后,清军避开酷暑的六七月,在天气将要转凉之际,终于发起了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八月上旬,豪格赶至襄阳,十万清军立时滚滚南下,以五十门红衣大炮,一字排开,轰击荆门城,在坚固的城防上撕开一到缺口,清军蜂拥而入,北城守将张国柱阵亡,袁宗第引军来援,却为时已晚。
豪格抓住战机,一面派出绿营兵蚁附攻城,牵制守军增援,一面派出满洲正蓝旗精锐甲兵,突袭缺口,清军攻入街巷,城中百姓与守军奋力反抗,在清军入城后,与敌逐街巷战,老弱妇孺也爬上屋顶以石头瓦片攻击清军,但守军兵力远少于清军,一旦城破,结局便已经注定。
明将郝摇旗遂即护着监军陈邦彦等官员突围,城中四处都在拼杀,郝摇旗领数百亲兵,趁乱杀出城去,清军精骑来追,三百余名明军浴血奋战,伤亡殆尽,仅有郝摇旗护着陈邦彦等人杀开一条血路,仓皇南逃。
袁宗第在城破后,仍然率部死战,见阻敌无望,也只能率部突围,逃至当阳镇,被清军追上,陷入重围。
袁宗第抱定必死之心,与敌拼杀,一杆铁矛,刺死清将数人,士卒数十人,正当力竭,欲拔刀自刎之际,李来亨引兵杀到,救出袁宗第,然后退入荆州城。
豪格以重炮轰城,不到三日,就占据荆门,打开荆州的北大门,驻守荆门的一万明军将士,几乎全部折损,只有极少逃入荆州城。
豪格占据荆门,清军入城,遂即屠城,将城中钱粮财物洗劫一空。
拿下荆门后,豪格踌躇满志,大宴随行文武,并令随行汉官作诗,来炫耀他的赫赫战功。
荆门既下,荆州北方门户大开,豪格没有在沦为废墟的荆门待太久,便一面向满清朝廷报捷,一面收拾兵马,直扑荆州而来。
荆州上游,吴三桂部将胡国柱,早在六月间,便率领五万精兵自成都出发,沿江而下,击破盘踞重庆忠州和石柱宣府的秦翼明、秦拱明等支义军,剿灭川东多支义军和土司武装,然后顺流东下,攻击夷陵。
于此同时,武昌的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在荆州之战失利后,已经休整了大半年。
在豪格兴兵南下直扑荆州,胡国柱攻击夷陵之际,三顺王大起湖广之兵,同样是十万精锐,战船百艘,自武昌逆江而上,直扑岳州而来。
最后一路,乃是满清郡王勒克德浑亲领五万精兵,陈兵萍乡,他虽未动,却如芒刺在背,只要时机得当,便会毫不犹豫的跨过湘赣边境,直扑长沙。
四路清军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要拿下隆武朝廷的行在长沙。
四川胡国柱之兵,侧击夷陵,是为了掩护豪格拿下荆州,进而渡江攻下常德直逼隆武朝廷行在长沙,三顺王的目的同样明确,便是打下岳州,攻下湖南门户,打开兵临长沙的通道。
至于,勒克德浑之军,虽然看似是为了牵制长沙明军,但只要长沙空虚,必然会乘虚而入,直扑长沙。
前不久,明军夺回荆州,让隆武朝廷上下都颇为振奋。
现在,荆门沦陷,清军兵临荆州、岳州的消息传到长沙,行在内便开始人心惶惶起来,不少人开始建议朱聿键撤离长沙,以策万全。
前些日子明军打下荆州不假,可是为了打下荆州,整个湖南却付出甚大,没有得到修养生息,而清军虽失去荆州,但其它各处却是修养了近一年的时间。
因为双方在体量和人力物力上的差距,隆武朝廷便面临了如同蜀汉北伐一样的困境,每次北伐前期都打得不错,可是一等魏国回过神来,或者关东的生力军赶来增援,北伐立时就会面临失败的困境。
朱聿键西迁入湖广时,将长沙定为行在,向天下军民表态,他入湖广是为了统筹战局,收复失地,现在清军距离长沙还有几百里,影子都看不到,他如何会撤。
遂即下旨给堵胤锡、李过、高一功、孙守法、章旷等人,让他们死守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