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霍承瑾这个人到底是心思深些,心中虽然想着如此,但是脸上却一点儿都不显,只微微笑了笑道:“你既然收拾好了,咱们这就走吧,今日可是大日子。”
谢菀微微晗了颔首,心中也一时有些紧张,今日一早是她第一次请安的日子,与此同时也说明了,这是她认亲的日子,想到这儿谢菀脸上的笑一时有些僵硬,试探般的问道:“今日家中人来得多吗?我准备的东西也不知道够不够。”
霍承瑾自然明白她的担心,但是看着她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倒也不揭穿,只一边换衣服一边随声道:“旁支的人来得只有三叔公家和四叔公家的人,剩下家的便都是家里人了,并没有其他,你用不着担心。”
谢菀一听这话,一下子更担心了,昨儿那一幕瞬间又回到了她脑子里,霍家的三叔公和四叔公是定国公父亲的嫡亲兄弟,早八辈子便分家分出去了,如今都是靠着公府生活,四叔公家能好些,好歹还有点营生,三叔公家就不太好了,三叔公自己本来就没什么本事,生下来一窝儿子也都没个正经的营生,几年下来当年分家的那点家产,也被败得差不多了,结果到了孙子这一辈,倒是都时不时的来国公府打秋风,着实让人有些不好说。
只是这点事儿,谢菀一个新妇倒是不好评价,她只是觉得,当时那位瑄大嫂子和玦二嫂子看着她的眼神便有些不对,似是含着一丝隐隐的兴奋和跃跃欲试,让她不由得后背发毛。
想到这儿谢菀赶紧便让琥珀多拿了几个荷包,以防三叔公四叔公家的小辈来得多了。
看着她这般紧张兮兮的样子,倒是把霍承瑾逗乐了,只是他脸上倒也不显,只任着她忙碌,而自己则是换了衣服,坐在正堂等候。
待得卯正二刻的时候,霍承瑾夫妇终于收拾齐全了,于是二人便相携朝着定国公府的正堂——荣安堂走去。
谢菀和霍承瑾住的锦绣院位于国公府的东侧,离荣安堂倒是不远,若是走着过去,则差不多要一刻钟的时间,但是今日是谢菀作为新妇第一次见人,需得人都来齐了才可进去,因而稍晚一些倒也使得。
这一路都是霍承瑾牵着谢菀的手过去的,谢菀其实也觉得有些怪异,但是想着日后在国公府的生活,以及这一路上丫鬟婆子的脸色,谢菀觉得,这样还是很有必要的。
他们二人就这般一路貌似亲昵的走到了荣安堂,顶着周围若有似无的诡异神色,谢菀几乎都能猜到,今日一过,府里恐怕都是她和霍承瑾的传言了。
但是霍承瑾倒是不在乎,只是依旧紧紧的牵着她的手,还是不是的低头在她耳边低语,虽然说得都是正经话,但是在外人看来,则是亲昵异常。
待得终于到了荣安堂,不仅是周围似明似暗的观察着他们的国公府仆妇,就连谢菀也不由得松了口气,演戏很容易,但是要一直演戏却很难,谢菀不是正儿八经的演员,因而也没有霍承瑾那般高的演技,一脸温柔的样子,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若是谢菀察觉到他身上淡淡的疏离,她自己几乎都要相信眼前这个人了。
他们二人刚已进入荣安堂,就有一个专门守在门边的婆子一脸笑的开始高声报道:“二少爷和二奶奶到了!”
话音一落,便有一个眉眼齐整的丫鬟替他们撩起了帘子,笑着将他们迎了进去。
谢菀一进去,眼神一下子有些恍惚,许是外面的光线过于明亮了,一进到室内倒是有些不适应,但是谢菀到底是稳住了,脸上的笑一丝都不敢乱。
她不动声色的环视了一周,便看见一位面色慈祥的老太太坐在上位,而下手则是分坐着两个中年男子,和两位妇人,谢菀打眼一看便知道,上位的这位肯定是霍家的薛老太君,而至于下首的这两对夫妻,而是国公府的大房和二房的两位老爷。
谢菀不敢耽搁,赶紧便随着霍承瑾的步子走上了前去,只是到底还是微微落后他半步,这个时代讲究男尊女卑,若是她和霍承瑾并肩而行,恐怕又会传出什么闲话,谢菀可不想冒这个险。
行礼的垫子早就准备好了,谢菀和霍承瑾只是都上前跪了下来,磕过了头,然后又接过了身边丫鬟捧上的茶水,高高举过头顶,同时口中也随着霍承瑾说着请安的话语。
这一系列动作谢菀之前便在宋氏的监督下训练过,因而此时的这个礼,完全是行云流水一般做了下来,捧着茶杯的手,也十分的稳健,连一滴都没有洒出来。
薛老太君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由得暗自赞叹,脸上也就露出了慈祥的笑意道:“好孩子,快起来吧,昨日可是累着了,今日竟也来得这般早,我和你祖母年轻的时候也是见过的,也只有她那般爽利的人儿,才能教导出你这般懂礼的闺女,好孩子,以后这儿便就是你的家了,有什么需要的,便给你母亲说,定是不会让你受委屈的。”说完又看了一眼神色端肃的霍承瑾,又道:“瑾哥儿还不快扶你媳妇起来。”
这一番话说下来,霍承瑾倒是神色不变,只是那个坐在左手边的夫人脸色却一下子变得铁青,老夫人替谢菀做脸,这么明显的事儿,她当然看的出来,她只是没想到,竟然话里话外的那她做了筏子,这不是让她这个做婆婆的脸上难看吗!
原来这个人正是秦氏,只是此时的谢菀却一无所知,她此时正有些发蒙的看着眼前这个笑成弥勒佛般的老夫人,心里不知怎地却是有些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