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福禄刚走,阿城就鬼鬼祟祟的进了门,手里端着热茶。
“阿城,给我研磨!”
“好嘞!”
阿城也算是李俊在东宫里的心腹了,他自认对这位主子的各种心思还是能揣摩一二的。
他早就料定,孙福禄一走,李俊就得招呼他办事。
果然如此吧。
他一边滑动墨条,一边往下瞅。
李俊展开了一沓黄绢纸,拿起了毛笔,一字未写,却又停住了。
“阿城,你看这纸张,宗爱柔会喜欢吗?”
阿城拧起一抹牵强的笑:“会,肯定会,殿下亲自挑的,太子妃一定喜欢!”
眼神真诚,笑容满分,这是阿城最近总结出来的工作经验。
可惜,这一招用在李俊身上,尤其是心情不佳的李俊身上,似乎并没有多大效果。
就在提笔的那一刻,李俊的眼前忽然闪现宗爱柔的脸。
漂亮是极漂亮的,就是难伺候。
要是信写的不好,纸张用的不细,不知道,会不会被她挑出错来。
算了,还是赶紧写信吧,事情紧急,由不得他再耽搁下去。
爱柔娘子亲见,距离上次相见,已逾十日……
他越写就越着急,抓耳挠腮的,可就算是这样,这封信还是越写越长,都已经有了三张纸了。
李俊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灵感,此刻真是文思泉涌,下笔如有神,可能前身的文学修养也不算差,再加上他现代人特有的油嘴滑舌,各种词汇运用自如。
李俊心想,要是这份文笔换到现代,估计泡到的妞能排满整条朱雀大街。
眼看李俊就要收笔,阿城也加紧了手下的动作,拼命研磨。
只一转眼的功夫就见李俊拿起绢纸,仔细端详了一阵,下一刻,他就把书信团成了个球,扔到一边。
“殿下!”阿城象征性的拦了一句。
李俊撇了几张染上墨汁印子的绢纸,取了下面崭新洁白的。
洋洋洒洒的一通写之后,他把毛笔扔到一边。
阿城奇道:“殿下,就这样了?”
李俊拿起绢纸,轻轻吹了吹,待到墨迹干透,他把绢纸塞进纸筒里,递给阿城。
“送到宗楚客府上,一定要交给宗爱柔本人。”
“是,小的一定办到!”
阿城一溜烟跑了……
宗楚客府上,宗爱柔的厢房里。
卷轴样的长案前,宗爱柔堪堪站定。
桌案上,放着两封信。
一封是圣旨,当然出自皇帝李显。
另一封就是李俊送来的。
只有薄薄一张黄绢纸。
宗爱柔把黄绢纸拿起来,越看越气。
“哼!”
“这是什么东西!”
一向温文尔雅的宗爱柔也忍不住说了句粗话,也难怪她生气。
李俊在一张方方正正的黄绢纸上,只写了一行字。
“午时末道术坊惠福楼着胡服见一面”
自从收到了李俊的来信,宗爱柔就止不住的翻白眼。
翻得眼睛都疼了。
本来,李显的圣旨就够让她头痛的了。
大冬天的要回长安,这就不说了,还要和太子一起回去,这都什么事啊!
上次和太子见面,不欢而散的情景在脑海中闪现,宗爱柔不知她应该如何面对李俊。
然而,圣命难违,恐怕最后还是得去。
没过半柱香的工夫,太子的信又来了。
宗楚客一看是太子的差人来送信,乐的嘴巴都歪了,说着就要把信代接过来,遭到了阿城的婉拒。
“太子殿下有命,这封信一定要交到太子妃的手上。”他这样说道。
“交给老夫就是了,小差官莫非还怕老夫会扣下太子的亲笔信,不交给爱柔吗?”
“宗尚书误会了,小的怎敢怀疑您老。”阿城满脸堆笑:“只不过,也请尚书莫要为难小的,太子殿下明确交代的,信一定要交到太子妃手上,小的也只能从命。”
宗楚客的脸立刻就黑了,对后面的小婢女说道:“去把柔娘子叫来。”
宗爱柔就在老爹鹰隼一样的目光监视下,接过了这封信。
原以为,兴师动众的派人来送信,会传递什么要紧的信息,没想到,就是这句不疼不痒的话。
“娘子,水来了,洗把脸吧!”
小婢女翠香端着面盆进来,热情的张罗着。
宗爱柔仍站在桌案前,一动不动:“谁叫你打水来了?”
翠香沾湿了帕子,喜道:“殿下邀娘子过去,娘子总要梳洗打扮才是啊!”
“打扮什么!”宗爱柔一提这事就气的厉害:“见他还用得着打扮?”
“娘子这就是说笑了。”翠香递上来帕子,宗爱柔犹豫一下,还是接过来了。
果然是口是心非啊,翠香想到。
“莫说娘子现在是正经待嫁的太子妃,出门自然要仔细打扮,就说太子这封信里不是也要求娘子穿胡服男装吗?”
“不仔细装扮,哪能成?”
“你觉得,我应该去见他?”
翠香从小伴着宗爱柔一起长大,二人早就是无话不说的朋友,比起她爹,她更加相信这个小丫头。
“当然要去了!”翠香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太子的邀请就是命令,娘子哪能抗命不尊呐。”
长叹一口气,宗爱柔这个愁啊。
她和太子脾气秉性截然不同,根本就是话不投机,还要单独见面,这可说什么好。
翠香根本没把宗爱柔的愁苦当成一回事,自顾自的打开了箱柜,开始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