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径说,一径又给黛玉上了茶。
黛玉听了,就道:“我来做什么?横竖我还记着你的话呢?”
袭人听了,不禁脸儿一红。又笑:“难为林姑娘还记着呢。我以为姑娘早忘了。”
黛玉听了,就一本正经道:“你说的,我哪能忘呢?一字一句都不曾忘了的。”说着,就慢慢喝了口茶,悠悠打量着她。
今天半日,除了看书,就是为水溶缝补衣服。一日的时间并未虚度,不禁令黛玉觉得满足。
宝玉屋里的灯影绰绰,黛玉注意到袭人的腰间系着一条茜红的汗巾子,不禁笑道:“袭人,你腰里系着的腰带,倒还不错。”
袭人听了,就瞧了瞧宝玉,笑道:“宝二爷一时扔着了的。我见着可惜。这样的好颜色。因又拿了回来,洗了几回,用香粉抹了抹,系在腰间,果然还好看。”
宝玉见了,就道:“真正你在这些事情上用心。”袭人也不语,只对黛玉道:“姑娘这阵子身体可大好了?”东讽欢血。
黛玉就道:“我身子素来好得很。你既问我,我也奇了。好不好的,这园子里总有奇奇怪怪的人,认为被风吹了一吹,就要倒了似的!”
便又问袭人:“你可知是什么人在背后嚼舌头?”
袭人听了,便又笑:“林姑娘,我哪里知道。我素日只在二爷的屋子里,来回兜着圈圈。”
黛玉听了,就道:“哎!也就由她们说去吧!前些日子,太后又送了我一些药丸。太后也眷顾我,又遣了太医来看我。岂料太医给我把了脉,只对我说,我竟能活到一百岁呢,还是个儿孙满堂的。那太医极会说话,只听得满屋子的人都笑了出声。不过太医还嘱咐我,没事时,四处在园子里多走动走动,就更是好了!”
宝玉听了,便在旁一笑。
那袭人听了,便哑了会嗓子,笑道:“原来是这样!”
黛玉就道:“太后知道了,更是高兴。又赐了我些玉露。这送来的公公说,每日喝些玉露,即便吃了什么不干净的有毒的东西,都不打紧的!”
那袭人听了,心内更是狐疑。但宝玉在前,终究不便细问。想想,只道:“姑娘果然好福气!”
黛玉听了,知也不便再宝玉房里呆了,便对紫鹃道:“好了。我们也好走了!”
紫鹃听了,便在旁问袭人:“那晴雯的头还疼不疼?若还疼,我这里有姑娘带来的药丸。我且去送给她。”
宝玉就道:“给我吧。我待会去瞧瞧她。”
黛玉就道:“原我也想去看她的。只是我不想被人说,我和你底下的这些丫头走得太近,又生出些口舌来。你既高兴,就替我代劳了吧!”
说着,就搀着紫鹃,依旧从宝玉屋里走了出去。
待二人出了回廊,宝玉就在门外唤道:“天虽也不太黑。但到底小心些脚下!”
黛紫二人一一地应了,出了院子门不提。
东边日出西边雨,本来贾政被皇档斥一番后,就已恹恹的。不想王夫人的哥哥王子腾又升了九省都检点。一时,元妃在宫里的日子忽又好过了些。林如海昔日的门生贾雨村在王子腾的提携下,也补授了大司马之职。这日,恰逢王子腾生日,因请了不少亲眷过来吃酒。因今上崇尚节俭的缘故,到底宴会还算朴素。贾雨村也过来了。
薛姨妈带着薛蟠宝钗俱来了。贾琏熙凤带着大姐儿也来了。王夫人也携了宝玉乘着轿子过来了。贾政因犯了足疾之故,想来到底不能够来。不过贾赦到底是过来了。王子腾本想再去请家政的,想想也就罢了。
筵席之后,王子腾夫人便领着一众女眷去了她家后院的西花厅喝茶叙话,好不自在。
王夫人就叹:“如今哥哥到底也熬出来了。我就想着他这样的人,只比你妹夫强百倍的,到底皇上也不糊涂!”
王子腾夫人就道:“左不过也是军功!”
薛姨妈就道:“听说,皇上知道了哥哥是娘娘的母舅,一时也怜惜起娘娘来。这厢哥哥升了官,那厢娘娘的赏赐也就多了起来!听了真让人如意!”元妃既复宠,薛姨妈的心也就又活络了起来。
一时,亲眷叙话,别有一番亲热。宝钗体丰怯热,吃了点酒,又喝了点茶,觉得闷。便起身对王子腾夫人王夫人和薛姨妈道:“舅妈和母亲姨妈小别重聚,自有说不完的亲热话。我是小辈,总有些是我不便听的,因此我不如去外头散散步去!”
王夫人听了,就道:“好丫头,你去吧。不必管我们,我们姊妹几个能山南海北地说上几车子话呢!你听得多了,也定然烦。”
这厢宝钗就带了莺儿,出了西花厅,来到后头的园子里。果然此处繁华枝茂,觉得好多了。
莺儿就笑道:“我看姑娘的舅舅家里,倒是没有那贾府排场大。且看这个园子,哪里能和那府里的园子比?”
宝钗听了,就道:“你不懂。这各有各的好处。”
莺儿就道:“那么姑娘说说,究竟哪一处更好呢?”
宝钗听了,先就沉吟不语。想想,就对莺儿道:“你去给我拿块手帕。真奇怪,方才我出了来,明明是带在身上的!”
莺儿就笑:“想是姑娘手一松,也就丢开了!我这就去再拿一块!”
宝钗便点了头,对着莺儿道:“去吧!”说着,便走到前方一个小亭之中。今日到了舅舅家里,听着舅母姨妈叙话,只叫宝钗的心里大好。蜷了一个冬天,精神都不大振奋了,不想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