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便请宝玉屋里说话。果然那史湘云卧在了榻上,两只眼睛还只管睁着。
黛玉就笑:“既得了病,就需要静养。多睡少思是必须的。”
湘云见黛玉带了宝玉进来,也就将身子侧过,朝向里间,说道:“我是懂我的。晚上也少觉,这大白天的如何能睡着?”
宝玉就道:“我不放心你,就来看看你。”
湘云就低低道:“谢谢你了。只是你还是赶紧回去吧,以免袭人挂记。”
宝玉听了,就苦笑了一下,看着黛玉,就道:“不过上次她就那么说了一回,你倒发记在了心上。到底谁才是主子,谁才是佣人?”
湘云就道:“我毕竟是客人。这既来作客,就该有作客的样子。你在林姐姐这里徘徊,时间长了,她真的会寻过来,也未可知。”
黛玉听了,就笑:“无妨。她若来,就让她来。”
湘云一听,就恼了。从榻上坐了起来,对他们道:“我是真心为咱们着想。你却偏又这样说。”说着,又不禁咳了出声。
黛玉就叹:“好罢!我知道你订了亲了,懂得避嫌了!”
湘云就叹:“难道林姐姐你就没订亲吗?”
宝玉听了,也叹:“好罢!男女有别。我是这园子里单个的男人。你们偏又是亲眷。我如何好叫你们为难?真正我只是一片赤诚之心!”说着,不禁蹙了眉,又叹了起来。想想又道:“只愿着以后能寻到一处地方,不必顾忌着这些迂腐的礼法才好!”
黛玉见了宝玉唉声叹气的,却不禁笑了起来。“这原也不难。可曾读过陶渊明的《桃花源记》没?你只需寻到那个地方了,就能得圆满了!”
宝玉就叹,刚要再说些什么,就听袭人的声音在外头响了起来。黛玉和湘云不禁相视一笑。宝玉的面上就有些窘。
那袭人在外问紫鹃:“紫鹃,二爷在不在这里?那边太太叫他过去抄经文呢?”
紫鹃就笑:“在呢。宝二爷走到这园中哪里,就就跟到哪里,只像跟屁虫一样。”说着,就掩口轻笑了起来。
袭人听出了紫鹃的讽刺之意,只淡淡道:“你以为我想?只是若不这样做,太太又会责怪我。你在这里清幽惯了,我知那边我的难处。那屋里屋外的眼睛,都直盯着我呢。叫我怎敢懈怠?”
紫鹃听了,也就道:“都这是你要十全十美的缘故,弄得才这样累。其实,你若向我一样,有事了,就做一会子。无事了,四处转转。这样,也是一天过去。”
袭人就叹:“我哪能和你比?如今林姑娘是未过门的王妃。你跟了去,只怕以后也是有宠的。这一辈子的,都安逸下来了。唯独我,只不知要为二爷操多少的心去!你们都好了,我也不得好!”
紫鹃听了,便与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声音低点。防着屋内的人会听到。袭人即刻会意。紫鹃就压低了嗓音道:“好姐姐,你怎么和我说这些个?姑娘的事,是姑娘的事。我的事,是我的事。我哪里要那样?”
袭人听了,就笑:“你也别不好意思了。自古不都是这样的?那崔莺莺既跟了张生,少不得也纳了红娘。主仆二人共侍一主。自古不便的道理。兴许还有雪雁春纤文杏等。”
紫鹃就叹:“你我二人虽在府里共事时间长,又都是老太太调教出来的。可叹你还是不懂我。我的路子和姑娘不同的。”
那袭人听紫鹃说宝玉子在屋里头,也就暂时放下心来。便朝紫鹃笑道:“哦?你这没羞没臊的蹄子,你倒是和我说说,你连人家王爷都瞧不上,难道心里有了人了?”
紫鹃就道:“我不过这样一说,和你透露一二,你就这样起来。可见,什么话是不能告诉你的。”二人正说着,就听屋里传来话来:“叫袭人且在外头等一等。过会子我再出来。”这说话的人,正是宝玉。
紫鹃就朝袭人笑道:“完了。想咱们说的,必然被他们听见了。”
袭人听了,却是蹙了眉头,朝回廊下走去,对紫鹃叹道:“二爷就是这样不上心。如果知道做下人的难处,就该早点过去太太那边。”
紫鹃就笑:“你也跟了他这么久了,还不知他是什么人?这是你能劝来的么?”
袭人就叹:“所以我说我命不好。”
紫鹃就笑:“你是二爷跟前的红人。园子里不知多少丫头要去二爷屋子里,使了多少法子,也不得去。你得了便宜还卖乖。”
袭人听了,想了一想,嘴角抿出一丝笑,只不知是高兴,还是苦笑。她回头看了一眼回廊,叹道:“我不知林姑娘能有这番造化。想以前为了宝玉之故,言语里也曾得罪与她。我想林姑娘也是那小心细致之人,只不知会不会将我的话,放在了心上?有时想起,难免心里不忧惧。”坑乐吐圾。
说着,她又握住了紫鹃的手,又道:“好紫鹃。若你听出了林姑娘有愤懑的意思,好歹替我说两句。”
紫鹃听了,就将她的手放下了,笑道:“我劝你不必担心。我们林姑娘不是这样的人。”
那袭人听了,就惶惑道:“是么?”
紫鹃就笑:“不错。她若是那种刻薄之人,想那北静王爷又哪里能看得上她?王爷是何等眼光?”
袭人听了,就勉强笑了一下,叹道:“虽如此说,但我心里终究不安。反正这话我也嘱咐你了。好不好的,你且与我说两句。也就不负了你我一场姐妹情。”
紫鹃就笑:“好罢。只是你这也是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