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邢夫人卧床不起,贾母王夫人的后事皆由熙凤黛玉探春操持。不想第二日,那皇宫又宣来圣旨,虽宝玉等无职,但到底系贾府直系之后,亦须关押。府里一干仆人,可以自行散去。宝玉贾环还是被人带了狱神庙里,先行拘押。贾兰尚不足十岁,因此逃过此劫。那李纨见了,直念了几句阿弥陀佛。
宝玉和贾环被扣押着,那贾环就恨恨道:“昔日在府里,我也不曾受到一个爷们该有的待遇。不想临了府里出事了,却又要拉上我!”
宝玉就叹:“好歹咱们陪着老爷受苦吧。都这个时候了,说这些做什么?究竟老爷也未亏待你。”岛反鸟划。
贾环听了,就道:“我这一去,想我母亲不疯也要死了!”那探春就走了过来,给了那扣押的官兵一锭银子,对了宝玉道:“二哥哥,这是咱们的劫,谁都逃不过的!”因又对了贾环道:“你也不必生气。想我从前怠慢了你,我向你赔罪。你放心,你和二哥哥走了,我照料母亲!”
那官兵收了银子,却又不耐催促起来。那探春见宝玉脖子里系着的玉已经不见,因问宝玉:“二哥哥,你的那块玉呢?”
宝玉就叹:“我叫凤姐姐收着了。其实我要那块玉也无用。本想着放了太太的棺椁里的。不想凤姐姐不让。究竟我这身子是太太给的。因那些可笑的金玉之言,所以才编着造了这块玉。”
探春就叹:“留着,总是有好处。若是故人见了,也好识出你来。”
宝玉听了,就叹:“也罢。”一时,黛玉湘云也过了来。黛玉就叹:“宝玉,你多保重。到了那狱神庙,我会着人日日与你们送饭食。”
宝玉见了黛玉就叹:“林妹妹,现在我方想起王爷的那些话了。他说吃喝玩乐,终须一散。不想果被他应了。”
黛玉听了,就叹:“府里对败落了,但好歹老爷们究竟还活着。且也真不知以后呢!老太太年事已高,故去也不是罕事。太太是因悲痛娘娘,终是有因。”因又对了那官军,多加了一锭银子。
宝玉就叹:“太太死了,你心里还愤懑太太么?”
黛玉听了,就摇头道:“我愤懑做什么?太他已然不在了。我不恨她。她那样,说到底也不过一个慈母的心怀。只是从头至尾,误会了我罢了!”
宝玉听了,就道:“那我就安心了。府里也败落了。你身后的那些明枪暗箭,也一概没有了。这倒是成全了你。”
黛玉听了,就叹:“我倒也不要这样。”一径说,一径又看了看探春。那探春听了,就对了宝玉道:“我和林姐姐已经和好了。如今她能懂我,我亦能懂她。你且不必担心。”
宝玉就叹:“好。我虽走了,但到底也能安心了。这府里,还需你们多多照应。”
那湘云见了,对了宝玉就道:“二哥哥,你放心。待我回去后,一定想法子救你。”
宝玉听了,就摇头叹:“不必。这府里犯了事,想你叔叔也畏惧,毕竟大家都连着筋骨。”湘云听了,还是道:“只要想,总是有法子!”
那贾环在旁听了,都这个时候了,她们还只管顾着宝玉,因对宝玉道:“你走不走?你且看着他们手里的皮鞭。”
宝玉听了,就道:“走了,都走了!”一径说,一径就如木偶般地随哪几个官兵走了。
话说贾府被抄,动静甚大。柳湘莲知道了,因找了薛蟠商量。那薛蟠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因道:“柳二兄,我也没个法子。我这厢刚从贾府吊唁回来。”
那柳湘莲听了薛蟠这样说,只当他畏怯,就冷哼一声道:“宝玉被抓了,关在了狱神庙。那狱神庙就是上回拘押甄家的地方!”
薛蟠听了,就叹:“我知道!只是我有什么法子。只怕那珍大哥一时受不住刑罚,也要将我供了出来。我这会子心里已然七上八下的了!偏巧这个时候,那北静王冯紫英卫若兰一干地都不在!想那东平王和南安王,我又不大说得上话!”
柳湘莲听了,就沉吟了一回,方道:“这就是皇上的高妙之处。咱们两头竟是顾不过来了!”那薛蟠听了,心里惊疑。因问柳湘莲:“另一个头是什么?”
柳湘莲自悔失言,就遮掩道:“我不过这样一说罢了!不过,想宝玉关在了狱神庙,究竟于性命无虞,只是衣食住行地到底不比府里了,想他也未曾吃过苦,只不知此番怎样捱的过去?”
薛蟠听了,反而笑了起来,因道:“想你不也是世家的公子?如今你家破落了多年,你不是反比从前活得洒脱?”
柳湘莲听了,就叹:“我心里的苦,你是不知道。我这还算是好的。”
薛蟠就道:“那你说,不好的又怎样?”
柳湘莲就叹:“不好的。男的做了强盗。女的入了烟花巷。”
薛蟠听了,心里恻然,因道:“那府里以后,不会竟落到那样一个田地吧!”
柳湘莲就叹:“我看也难说。”因又仰起脖子,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那薛蟠哪有心喝酒,因叹:“想那东府里,也是一样地遭难。不过,想你那未过门的媳妇,似乎于府里也无干系。牵连也牵连不到她。”
柳湘莲见他提起三姐儿,就叹:“这个当口,我若再提出解约,似乎就更不人道了!也罢,她既无事,那便是好。”因想这三姐儿到底也聪明,死活不肯随了尤氏进府,如今倒是能安稳地和她母亲过日子。
那柳湘莲见薛蟠忧心忡忡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