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琴进了來,对了薛姨妈,笑道:“太太。府里的三姑娘过来,是为了要将那蕊官带走的。”
那探春也进了来,给薛姨妈行了礼,对了她亦笑道:“不错。本来送了也就送了的,一个丫头而已。但究竟今时不同往日了。我们园子里的人也不够使,因此想來想去的,不如将蕊官再要了回去。”
那薛姨妈听了,就请探春坐下喝茶。悠悠道:“这蕊官已被我卖了。如今,那人牙子的钱也一并收了。”面上就现出煩难之色。
那探春听了。心里就冷哼了两声,看了看宝琴,因对着薛姨妈道:“这如何使得?究竟蕊官是我贾家的人。一干的卖身契還在园子里四姑娘那里收着呢。姨妈果真收了银子了,即刻还去就是。”
薛姨妈是知道探春的秉性的,听了就叹气道:“姑娘且做做好事吧。你哥哥已然不知躲在哪里去了。我们家里很需要这些钱。没办法了,这才卖人的。”
探春听了,就试探道:“那姨妈要将蕊官她们一并都卖到哪裏去?”
薛姨妈聽了,就叹:“还能卖去哪里?现在这世道不好,若卖了给人家为奴,也卖不到什么好价钱。不过是卖去那锦香院里罢了!那里倒很缺人。”
探春听了。见果然应了自己的想法,心里就更是下定了主意,因对着薛姨妈道:“妈妈未免也有些过了。若卖了去那些地方,岂不都是毁了那些丫头么?”
那薛姨妈听了,脸就有些拿不住,因对探春道:“哟,我怎么行事,难道还需你教训吗?还当你是那府里的三小姐吗?当真好笑!”
探春听了,毫不让步,听了就道:“今日,你需将蕊官还给我。”
那薛姨妈听了,就道:“我要是不还呢?既当日老太太送了给宝丫头,便就是宝丫头的人,生死随她的。”
探春听了。就叹:“也罢,姨妈你请宝姐姐出来。我与她当面说话。”
薛姨妈听了,就道:“不用。她身子弱,在里头睡觉呢。”呆叨呆才。
探春听了,就道:“姨妈不用瞒我。方才我和琴妹妹下车时,我看见她在院子里走动。还看见你们恭送贾雨村出来。”
那薛姨妈听了,心里就一惊,口里道:“你竟是看见了?”
探春听了,就道:“我想,宝姐姐该是讲理的人。姨妈且需将宝姐姐叫出来,不然,今日我就不走了。”
薛姨妈听了。就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说道:“哟。吓唬我哪!你这德行,真正和那赵姨娘一样!真正小妾生的,就是这么扶不上台面!”
那探春听了,心里又气又恨,因对了薛姨妈道:“姨妈也别这样一说,往上数三代,也不知是谁也是戏子生的阿物!”
那薛姨妈见探春这样胆大肆意,心里震惊之极,一时之间,竟气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宝琴见了,就劝:“太太且将姐姐唤出,不就没事了么?”话音刚落,就见宝钗已然走进房间来,对了探春笑道:“三姑娘,咱们可是多日未见了!只不知此番来,为的是什么?”宝钗明知故问。
探春听了,就将来意简单说了一下。宝钗听了,就长长叹息一声道:“原本是该这么着。但妈妈都签了字了,那蕊官也不在这里了。若要毁约,可需拿出三倍的赎金!姐姐要人,怎么不早说呢,偏偏这个当口!”那宝钗说完了,因又拿眼看着宝琴,嗔她多事。
探春听了,就叹息一声:“也罢。你们不交人,还只管卖到那些地方去。也不要怪我无情了!”说着,那探春就示意宝琴同她一起出去。
那宝钗见探春神色不对,心里疑惑,遂在后问:“你走了,要去干什么?”
探春听了,头也不回,口里只是冷冷道:“我么,出了你这里,就要去报官。”
“报官?”薛氏母女听了,未免诧异,因又笑:“你要报,我们也不怕。终究我卖的我的家奴。”
那探春听了她们这样一说,就回了头,与她们道:“我要报的,并不是这个。”因又携了宝琴的手,遥遥往外走。
宝钗听了,略一思索,遂在后紧跟道:“若不是这个,姐姐真不知妹妹要报什么?若我言语得罪了妹妹,姐姐这厢向你赔罪。究竟你我二人原也好。如今两家俱败,落得这样生分,真正叫我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那探春听了,就叹:“不。你知道的。”
宝钗听了,心里更是一紧,因对了探春道:“究竟是什么呢?还请妹妹将话说明白一些。”
探春听了,就又叹:“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意图用砒霜谋害林姑娘一事,你以为,别人就不知道么?”
那宝钗听了,也就撕破了脸,与探春道:“哦!你原是为她泄仇而来?真正,你就脱得了干系么?”
探春听了,就道:“我好不好,是我的事。真正林姐姐也谅解我了。宝姐姐,你做事不周,都这样了,你竟还存了那雪雁的命,从而弄得后事不周!想来,都是你自己不小心!”
宝钗听了,就冷哼一声道:“雪雁原就是林姑娘的人。她为帮她姑娘,而来陷害我。这也不奇怪。你们去告了,那官衙就会信你们么?”
探春听了,就道:“我告我们的。究竟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林姑娘那里,一直藏着那小雀儿的骸骨呢!”
待说完了这些个,探春方拉着宝琴上车走了。
宝钗听了,方觉大不妙,因对了母亲道:“妈妈,恐大事不好。我以为那府里败了,她们无暇顾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