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沫站得远,隔着大约有一米多远的距离,徐妈被白色的布严实的盖着。瞧不见脸,只瞧见黑色的头发垂着,一个模糊的轮廓,梅妈香接得快,立刻就把香炉捧走了,而夏沫却在梅妈转身的时候,瞧见白布外露着徐妈的一只手指。
露得不多,她只能看见冰山一角,可那根手指确实完整的出现在了夏沫的视线里,是的,一根小指!白色的圆润的手指!
这一发现让夏沫激动无比,她甚至有些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掐了掐掌心才平静下来。
梅妈捧走了香炉,重新又回到夏沫跟前,脸上的笑容有些贱,“三小姐,这回您拜祭过了,该让徐妈入土为安了吧?”纵丸阵圾。
梅妈是个五十岁上下的老女人,和大夫人相比的话,她要漂亮一些的,只不过梅妈大约是做下人做习惯了,一直都是垂着脖子,看上去唯唯诺诺的,身上多了一股子奴性,少了几分直正,再加上她又不喜欢正眼看人。所以怎么看都觉得像是个贼眉鼠眼的人。
夏沫拍了拍手上的香灰。不徐不疾的望着梅妈笑了笑,“我想问梅妈一个问题。”
梅妈脸上的笑容凝住,看着夏沫,“三小姐想问老奴什么?尽管问就是了…”言语之间,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好似她刚才那贱贱笑容不曾存在过一般。
“很好!”夏沫点点头,绕着梅妈走过一圈,“我想问一下梅妈,若徐妈的尸体晚正巧一柱香的时间,有没有太大影响?”
“这…”梅妈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当下怔住,愣愣的看着夏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梅妈不说话,夏沫自然把视线转移到了叶支正身上。揖了一揖。“叶大人,霜白有几个疑问想要搞清楚,试问,倘若耽误下葬时间一柱香的时间,影响大么?”
“也或者,根本不需要一柱香的时间,半柱香的时间就够了。”
叶支正看着夏沫,暗暗觉得奇怪,这位三小姐是不是瞧出来什么异样了?
倘若她真瞧出来什么了,那这案子还是要禀公审理的好,至于大夫人那里,还是等那五小姐成了四王妃再说吧,看一眼夏沫,“倘若是半柱香时间的话,倒是不妨事的,三小姐有什么疑惑尽管问,半柱香的时间而已,这个主本官还是做得了的。”
夏沫揖了个万福,“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叶大人了。”
立刻有人在香的中间位置系上了一个铃铛,一旦铃铛掉下来,也就意味着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
梅妈想阻止已然来不及了,叶支正已然答应了夏霜白,她一介草民,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言辞之间多有不满,小声嘀咕了几句,大部分都是些刺激霜白的话。
夏沫也懒得同她计较,都到了这个时候,好不容易争取来了半柱香的时间,怎么能浪费在和这泼妇吵架上?
自动忽略掉梅妈的话,把仵作叫了过来,两人并没有离尸体特别近,而是站在夏沫刚才拜祭过的地方,夏沫稍做沉顿了一下,看向那仵作,才缓缓开口,“仵作大人,小女子有一事不明,想请教您…”
夏沫的态度特别客气,俨然一副好好学生的样子,诚恳而又谦虚,倒叫仵作一时之间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捋了捋他花白的胡须,一双眼睛从眼缝里张开,多打量了一下这个黄毛丫头,不怒不喜,不惊不忙,不慌不燥,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倒也真是个人材。
听她言语之间态度又极是恳切,只觉得这丫头孺子可教,当下便点了点头,“姑娘尽管问,但凡老夫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
夏沫揖了一揖,“如此一来,那就多谢仵作大人了。”
有些话不能问的太过晦暗,虽然她和仵作能听得懂,但不保证大夫人和梅妈听不懂,倘若二人提前提防了,那这话就等于是把脖子伸出去给人砍。
既然有叶支正在,那她就正大光明的问,把自己心头的疑惑都问出来,有些话明着说了,反而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会打消一些东西。
清了清嗓子,不着痕迹看了看白布下露出的那根手指,“请问仵作大人,如果一个人是中了砒霜毒而亡,那么尸体会是什么样子?”
仵作还以为这姑娘要问多么刁钻的问题呢,一听她问这么简单的问题,当下就笑了,“姑娘这是在嘲笑老夫的不专业么?”
夏沫却是一脸诚意的微笑,“仵作大人不必多心,霜白只是想知道的多一些而已。”
仵作这一下可真搞不懂这姑娘的意思了,不问和这尸体有关的事,却只问中毒的后样子,委实叫他心中一怔,伸长了脖子看一眼她身后的尸体,“中砒霜者,最开始,口和咽喉部位有干、痛、烧灼、紧缩感、声嘶、恶心、呕吐、下咽困难、腹痛和腹泻等症状。
继而呕吐,吐出来的东西呈米泔水样,继之混有血液,粘液和胆汁,有时杂有未吸收的砒霜小块;呕吐物有大蒜气味,很快发生脱水、休克症状,同时可有头痛,眩晕,烦躁,谵妄,胸口剧烈疼痛,有人会出现鼻衄及皮肤出血症状。
周身血液发黑,在皮肤表面凝聚,躯干部及四肢出现黑色或棕褐色的沉着,也就是说,中砒霜者,皮肤最后会呈现一种深色。”
“很好,仵作大人的确非常专业!”他说的如此详细,夏沫忍不住为他拍手叫好,“听大人一席话,霜白胜读十年书。”
那仵作被夏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垂着眼睛,一张老脸微红,干干的笑着,嘴上却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