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笼罩着山巅,巨大湖泊隐于其中,分流至山下,形成冥河。
水面漆黑,涟漪阵阵,仿佛从未停歇,各色剑光若隐若现,伴随着如闷雷般的剑啸声。
冥河之水阻隔了剑气外溢,令原本透亮的声音变得沉闷无比。
细细看去,那些剑光在湖面穿行交织,赫然是一道阵法,如大雨倾盆,又似漫天银针。
潇潇雨歇剑阵。
唐戈已经身处其中百日有余,任谁都不知情形,已与外界隔绝。
黑金之光在黑雾中乍现,上官隐飘然落下,衣衫上的鬼面纹饰使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堕入地狱的仙人。
鬼神怒在他手中紧握,本来安静的一柄剑,在触及到冥河源头散溢出来的剑气时,竟是剧烈的颤抖起来,然后不受控制的脱离了上官隐的掌控,飘到了湖泊上空。
剑身倒悬,不断释放出黑金相融的剑气,那些剑气如同漫天飞舞的蒲公英,无端飘浮,却不敢落入水里,仿佛在试探,又似乎在酝酿。
上官隐虽然安静的站在岸边,目光深处却浮现震骇,能让鬼神怒有这般反应,难以想象水下的唐戈又会处在怎样一种状况中。
他开始耐心等待。
鬼神怒也在等待,那无数道黑金剑气盘旋回荡,亦在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忽有清澈的剑吟声响彻而起。
咻的一声!
黑暗的空间被璀璨的蓝光照亮,然后又迅速暗淡下去。
古之月现身,仅是看了上官隐一眼,气海中便有剑啸声响起。
极湛剑破空而出,同样悬浮至湖面上空,释放出无数道湛蓝剑气。
两柄神兵处于同一空间内,必定相争,但很明显鬼神怒要处于上风,极湛剑似是有些畏惧的躲在角落里,就连剑气都呜咽不敢出声。
“小师叔遇到麻烦了?”
古之月看着那柄黑金之剑,眼底浮现诧异之色,然后看向上官隐问道。
上官隐点了点头,说道:“卦象上是这么显示的,他需要剑和剑气。”
古之月心头微颤,玉手紧紧握了一下,她虽然尚未经历冲击太清境,但能够想象到其中的艰险,要不然女帝、尤东桀等人也不会用了这么多年才登上大道。
湖畔二人一时无言,两柄剑的剑啸声越来越密,气息越来越寒,湖面上的涟漪渐渐演化成漩涡。
湛蓝剑气和黑金剑气开始朝着下方落下,却仍未接触到水面。
古之月突然说道:“昆仑界千年未有人突破太清,如今大劫将至,为何频繁有人证道?”
千年时间,昆仑界只有山主一位太清境强者俯瞰天地,而最近数年,女帝、狼王、尤东桀、北易、裴秋寒等人相继突破,似乎是天地隐隐在暗示着什么。
上官隐沉默了一会,说道:“天地即将改换的时候,总要发生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缔造一些太清境修行者或许便是其中之一。”
古之月问道:“谁在缔造?”
上官隐说道:“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又是谁缔造的呢?”
古之月突然问了一个荒唐奇怪的问题,此话一出,她自己都觉得荒诞,但上官隐却陷入了沉思。
昆仑界亿万生灵,是天地自然而生,还是被人创造?
天地又是谁创造?
是否有人在外面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们究竟是独立的人,还是任人欣赏摆布的木偶?
“你在想什么?”古之月问道。
“或许山主能回答这个问题。”上官隐幽幽说道。
忽然间,黑雾中响起雷鸣。
鬼神怒剑和极湛剑在无数道剑光的笼罩下被下方已经化作漩涡的湖泊吞噬而进。
双剑隐没之后,漩涡又持续了一会儿才慢慢恢复平静。
上官隐松了口气,转过身便朝着黑雾中走去。
古之月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没说什么。
就在上官隐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黑雾里时,他突然转过身说道:“我去找司狱谈谈,千万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唐戈。”
古之月说道:“我知道。”
……
……
“你怎么又来了?鬼界不是你能够自由行动的。”
司狱的声音从黑雾中传来,隐有不满。
上官隐站在石台下,背着双手,抬起头望着黑雾说道:“司狱大人勿怪,在下有一事不解。”
司狱说道:“讲。”
上官隐问道:“你是否会在突破轮回境之后走出鬼界?”
司狱说道:“或许会。”
上官隐眼神微闪,又问道:“当年鬼界攻入昆仑可是有山主授意?”
司狱说道:“你的问题有点多。”
上官隐紧接着说道:“你不敢回答,难道他真的授意了?”
司狱沉默了一会,说道:“你不是会算吗?”
上官隐嘴角微扬,说道:“山主想要最强大的力量,可即便是圣物他甚至都不放在眼里,唯有超脱圣物之列的存在,比如昆仑之心。”
黑雾中渗出寒意,短暂的安静过后,司狱说道:“昔年秦帝利用昆仑之心布下星罗无极大阵,后劫难破阵之后,昆仑之心重归天地,山主一直坚信此物就在昆仑山,可即便是他那般超凡脱俗的境界也找不到。”
“所以他想利用鬼界给昆仑山施加压力,以灭宗的代价逼迫昆仑之心主动现身?”上官隐眉头紧锁,寒意直达心底。
司狱沉默许久,说道:“是的。”
上官隐倒吸一口凉气,眼中的震骇之色久久不散,他说道:“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