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深一摆手,道,“这怎么成。今日相剑先生出手相救,是我华山的恩人,喊你一声先生,总是要的!”说完又是一饮一大白。
坐在他一旁的傅沉却是微皱眉头,“霜儿小姑娘似乎是相剑先生的婢女,只是在下久闻相剑阁武功向来传内不传外,倒是相剑先生,步伐轻浮,不似习武之人呀…嘿,霜儿小姑娘你可莫要嫌在下说话不好听,相剑阁久在关外,在下于江湖上的武林掌故尤为喜爱,这才多嘴两句。”
相剑微微一笑,“小生天生体弱,出生时有大夫为小生诊断,说我根骨天生脆弱非常,若强行习武,恐活不十岁。至于家传绝学自然是只有风氏族人方能习得,只是二位前辈想想,我家霜儿方才用的剑法,有哪一招不是中原门派的高招,又怎能说他得了风家的真传。”
此时成胜玄再也忍不住,瞪着一双眼睛大声道,“相剑兄的意思,你家一个区区下人,学的竟然是百家剑术了!”
成深厉声道,“你住口”,接着又转头向相剑主仆赔礼,“小儿无知,相剑先生莫怪。”这边陪完了礼,宴席上众人又是推杯换盏,或谈论剑道,或议论武林掌故,直至深夜。
席间,成深又问道,“相剑先生家学渊源,见识非凡,方才那狂徒的出身,先生可能赐教一二。”
相剑沉吟道,“此人剑法,看起来似乎是少林达摩剑法的路数。”
成深不解,“少林武学博大精深,这门达摩剑法我也有所耳闻,但不曾听闻有哪位少林高手是以剑法行走江湖。”
相剑说道,“昔年达摩祖师自西域入华传播佛教,于少室山一洞内悟出一套高明的剑法,是为达摩剑法。但是少林佛门,慈悲为怀,剑乃凶器,习之实在与佛门宗旨不相符,是以修习之人少之又少。实不相瞒,我这小仆也学过几手达摩剑。”
成深点一点头,忽然压低声音说到,“不错,我与此人交手,也隐约觉得此人身负内功,也似乎隐隐是少林的路数,只是...”
傅沉见师兄不再说下去,淡淡说道,“此人内功虽有少林路数,但内息不稳,佛门内功修习之人,绝不会如此,此人武功绝高,多半是修炼了一门可以速成却对自身有莫大伤害的邪功。达摩剑法名扬天下,也不会有如此狠辣的招数,招招取人性命,师弟以为,此人绝不会是少林门下。”
他知道成深想必早已窥破这一层,但此事毕竟关乎少林名誉,这话自然是不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他虽然说出来这番话,还替少林派打了圆场,“绝不会是少林门下”云云,但心里也明白,即使不是少林门下,也多半和少林门派渊源甚深。将来这件事情若能真相大白,传将出去了,少林的脸上,多半要不好看,说不得,华山和少林之间恐怕要多些许嫌隙。自己这么说话,也算是这般下了个定论,言下之意,也是要结束这个话题了。
相剑虽不会武功,但是个聪明人,自然将话题转向别的。至于风霜儿,那终究是个孩子,饭桌上只顾吃喝,时不时和旁边几个年轻弟子说两句恶劣的笑话,自不管这边如何了。
待宴会散了,众人离去,席上只剩下相剑主仆和成傅师兄弟四人。此事四人相对,都是沉默不语。半响,相剑才站起来,忽然对成深行了一个大礼。成深道,“相剑先生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相剑此时一脸严肃,“小子不才,徒负相剑虚名。在前辈面前不敢以先生自居。不瞒成前辈,晚辈此次入关,是为了寻找失踪多年的父亲,不知前辈可有见过家父。”
成深眉头微皱,“上任相剑吗...实不相瞒,就在下所知,二十年来头一个入主中原的相剑阁门人,正是小友。所以关于令尊,在下实在不知其消息,只是不知小友为什么会找上我华山来。”他听相剑如此自谦,是以改了称呼,但说话还是相当客气。
相剑微微一怔,显然是对这个答案不满意,接着回答道,“家父当年失踪之时,晚辈才刚出生。那时家父年纪尚轻,意气风发,适逢祖父去世,接任相剑阁主之任,只是家父生来性子洒脱,不甘受拘束,便一声不吭入关了。
当年家母尚在人世,他对家母说好男儿当志在四方,便要在中原闯荡一番,只是在最开始的几年,一年半载还会回来一次,只是自从小生出世以来,家父就再也没回来过了。
小生这十年来一直在想,家父当年离家出走前说了这样一番话,想来是要在中原闯出个名堂来,说不准会挑战中原各大门派。是以晚辈这次入关,便是要造访中原各个门派,看看是否有家父的线索。我十七岁那年便已经决意入关,只是恰逢家母逝世,我不得不留在贺兰为家母守孝三年,如今三年期满,我又恰逢接任阁主之位,但总挂念着父亲,该当到关内寻找一番,就是找不到,晚辈也算尽了一份孝心了。”说完幽幽一叹,这一叹中满是哀愁。
他父亲当年离家所为之事,出门闯荡其实尚在其次,其中另有原因,却是不足为外人所道了。想当年自己双亲乃是父母保媒成的亲,但是自己这个父亲却是天生的放荡不羁,对这个明媒正娶来的妻子不甚喜爱,闯荡中原是名,抛妻弃子才是实。
傅沉后半生所学皆为纸上文章,人伦纲常,对眼前这个晚生后辈甚是敬佩,此刻瞧了一眼成深,道,“小友,你刚才说你父亲当初年轻气傲,以他心气,想来也是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