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们父子所有的钱加起来,就只有李逵给的一百贯的出诊费。除此之外,别无余财。要说一百贯已经不少了,他如今住的房子就不用花钱,是李逵给安排的,吃穿也花不了多少钱。可要命的是,他看上了个教司的女子。
有道是:鸨儿爱钞,小娘爱俏。
就长相来说,安道全很能迷惑哪些被糟老头子磨光了性子的勾栏小娘,恨不得将心掏出来种子,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天天愁眉苦脸的给他戴绿帽子?
这厮在教坊看上了个妓籍的女子,然后老鸨要价三千贯。
有名有姓的娘子,在京城真不便宜。当然,姿色好,身段曼妙,还会讨人欢心,更是柔情万千。安道全怎么能吃得住?
三千就三千。
可他哪有三千贯?
安家父子,都不是能存钱的主,过手的财神爷。一百贯,要是寻常的中产人家,节俭一点能过上一年。这还是拖家带口的人家,像是安家就父子俩人,根本就花不了这么多钱。可是,家主父子两人都喜欢风尘之地。
要不是打麻将还能挣点钱,安道全早就来找李逵借钱了。
但没有理由的借钱,恐怕安道全心里也没底啊!他和李逵不过是泛泛之交,俩人的阶层不一样,医师虽然已经不能算是贱业,这得益于大宋朝廷对医官的重视。但总比不上读书人的身份和地位。要说自己能和李逵成为朋友,安道全自己也不信。
想来想去,只能用李全的病作为托词。
安道全早就怀疑李全的病好了一些,因为一个人正常人和一个傻子的举止能装,但是眼神却装不出来。可让他头痛的是,李全似乎时而犯傻,时而精明,显然没有好利索。只能说好了一半而已,更要命的是,他将能用的办法都用了,甚至他估摸着一年之后的李全也就这样了。
随着京城百姓的麻将水平的越来越好,想要在牌桌上赢钱,也越来越难了。
安家曾是御医哎,虽说如今不是了。但至少当过官,还是要点脸的,总不能娶媳妇生孩子的钱都从赌徒兜里掏吧?
李逵静静的听着安道全为难的诉说李全的病情,良久,才缓缓问道:“我族兄是清醒了?”
不得不说,李逵对安道全有过很高的评价,但没想到安道全竟然能够做到这一步。将一个脑损伤的病人,治好了。
“不能说全好了,在下也有过试探,李公子的族兄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按道理也不会这样,这是在下不明白的地方了。”安道全小心翼翼的顺着李逵的话往下说。
李逵问:“一年之内能彻底治愈吗?”
“这个……”安道全虽说贪财,但对于医术有着很强烈的敬畏之心,要不然,他也成不了神医。说出让病患,乃至病患家属误解的话来,他做不到。更何况,李逵还是他得罪不起的人。想了想,安道全只能如实禀告:“恐怕一年后也这样了。在下实在有负重托。”
“这已经很好了。”李逵没有失望,反而内心多了一丝欣慰,李全的病时好时坏,再坏能坏成什么样?
傻子吗?
可傻子这辈子都没有清醒的时候。时好时坏,总好过一辈子浑浑噩噩吧?
安道全见李逵没有生气,只好磕磕巴巴的说出了自己的心思:“李少爷,您看这诊金?”
“这几日恐怕不成,如果我族兄故意伪装,一两天时间恐怕也看不出端倪。”李逵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可是李某不日就要入贡院,恐怕也没办法探查我族兄的状况。不如这样,等省试结束之后,我想办法试探我族兄,只要情况是属实,钱一文不少都会给你。不过,即便是诊金结算了,还请安先生继续治疗族兄,说不定一年之后,有大改观呢?”
“这是自然。”安道全躬身感谢,他没想到李逵如此豪爽。真要是换个人,说不定这钱就不给了。
哪有治病救人,把病治好一半,就不动手的道理?
而且李逵的理由也合情合理,省试,对于大宋的学子来说,除非天塌下来,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了。
只要再等十天半个月,就能拿到一万贯。
给老爹五千贯找个小娘,给自己五千贯赎买小娘。
安道全顿觉人生大圆满近在眼前,欢喜的带着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去教坊,可惜刚要抬腿迈进楼子,却被腰圈比水桶都要粗不少的老鸨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安道全后知后觉的摸出一块不到一两重的银子,差不多有一贯的样子。老鸨黑着脸拿走了银子,还是拦着不让安道全进。
这下可恼了安道全,指着老鸨道:“王妈妈,钱也收了,还不让人进,这是为何?”
“前日的过夜钱,也不止一贯,今日收了,你还想要欠着不成?”老鸨也是个犀利的人,哪里会退让?
安道全心头恼怒不已,却想着心中的好事,央求道:“今日只为说两句话,不留宿。”
“每次你都这么说吗,老娘还要搭上你的菜钱,不挣钱罢了,还让老娘亏钱,要全东京的人都如同你这般不要脸,老娘岂不是要带着自家的女儿们吃西北风去?”老鸨气势如虹,一副看穿了安道全的表情,见安道全如同霜打的茄子般蔫了起来,得意的笑道:“别等了,今日宝儿有官人了,明日你等明日吧!”
安道全傻眼了,抬头看看漆黑的天空,千算万算,就没想到这一出。
转身回头的时候,佝偻着后背,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