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月挂如钩,菊花丛中,一长排的桌子上,放了各式糕点。
郑氏带着洛水与紫玉、绿玉,早来了,婉婉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头面也没带齐,可是还是显出夺目的光彩,站在花下摆弄花枝,真真是我见犹怜。
南宫氏也过来了,南宫氏膝下无女,只有一个儿子,都是女子的宴席,便不好带着儿子过来。
念兮四下看着,玉蓉怎么没来?
玉蓉可是二房嫡长女,可不能缺席的。
这时,老太太过来了,一身的绿罗锦衣,端庄金贵的头面,念兮她们一齐揖了揖。
“玉贞见过穆祖母。”玉贞温婉一揖,笑容有种颠倒众生的美。
“好孩子。”老太太可高兴了,拉着玉贞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最显目的位置。
“好了,可以开席了。”南宫氏作为大房,对老太太揖了揖,当众宣布道。
念兮却站了起来:“大伯母,大姐姐还没有来。”
“玉蓉只怕是身体不适,不方便来。还请谢姑娘见谅。”南宫氏笑道。
“谁说我来不了?”
忽然,一声骄横跋扈的声音响起,穆玉蓉手脚包扎,被奴婢扶着走过来了。
老太太的眉毛皱了一下,这个玉蓉,伤成这样了还要来,岂不让穆府大失面子?
并且,若是外人问起来,玉蓉是怎么伤的,却是她将玉蓉打成这样的,岂不要背上虐待嫡长孙女的恶名?
紫玉与绿玉很识相,连忙上前去行礼:“见过姐姐。”倒是婉婉,端坐着一动不动。
念兮很生气,脸上还是笑着,语气却很重:
“二姐姐,莫非,你不懂礼节吗?”
婉婉还在生念兮抢首饰的事,冷冷地说:“我不偷不抢,没有错。”
穆玉蓉哪里咽得下这口气,早就想找婉婉算帐了,指着婉婉的鼻尖骂道:“你这个毒妇!害得我让祖母打成这样!为何要这般冤枉我!”
呀,玉蓉是怎么回事,气晕头了吗?
念兮急了,她这一骂,哪里只是骂婉婉一个人,连带着将老太太也骂了。
回头看,果然,老太太的脸,黑线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当着玉贞姑娘的面,想让她看笑话吗?你们哪,亏你们还个个是穆府的大家闺秀,倒是比街头泼妇,还有过之而无不及。”郑氏泼辣,双手插腰,及时制止了这场争吵。
玉蓉这才止住了,不情不愿地坐在了婉婉身边。
念兮则坐在玉贞下首。
“祖母,您尝尝这桂花糕,这是玉贞亲自做的。”念兮见老太太还是沉着脸,便亲自捧了桂花糕奉上,讨她开心。
老太太接过,甜蜜的味道沁入心脾,这才开心一笑,玉贞说:“穆祖母喜欢便好。”
“喜欢,当然喜欢了。”老太太让奴婢捧出她的一副头面,“这是穆祖母的一点点心意,玉贞哪,你可别嫌弃哪。”
“玉贞喜欢还来不及呢。”玉贞欢欢喜喜地接过了。
南宫氏笑道:“我看着玉贞就喜欢,正好我膝下无女,不若,玉贞就认我做个干娘吧,如何?”
南宫氏竟开始巴结起玉贞来了,念兮叹了口气,这人哪,都想要一个依靠。
南宫氏嫁进来没几日,大伯父就死了,于是她便成了寡妇。之前投靠了陈氏,现在陈氏失了势,她倒是落了单了。
玉贞看了看念兮眼色,知道念兮似乎不怎么喜欢南宫氏,便笑着婉拒:“伯母真是笑话玉贞了。玉贞一无长处,哪里配作伯母的义女?”
南宫氏知其不喜欢,便笑笑,老太太摸着玉贞的手道:“要想作人家干娘,也得正式一点,这样随便,我们玉贞可是不应的。”
南宫氏听懂了,便让人备了两对成色的玉镯子,对玉贞说:“玉贞,我若是不接受,就是嫌弃我这个干娘了。只怕母亲也要笑话我了。”
玉贞再不好推辞,便起身拜了拜:“那么,干娘先接受玉贞一拜。”
“真好,那老身岂不多了一位国色天香的乖孙女了?”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
这边是热闹得很,而婉婉与玉蓉那边,不知怎地,竟暗地里越吵越凶,忽然,玉蓉站起来,拿了一个茶杯就砸在了婉婉额头上。
“啊!”婉婉跌倒于地,额头上流了血。
“快来人!”郑氏第一个看见了,连忙让人抬婉婉进内屋去了。
而这宴席也无法再开下去了。
老太太气愤之极,一个耳光打在玉蓉脸上,“你给我滚!”
“祖母!”玉蓉从未见到老太太会这么凶,哭着说,“是她,她先骂我娘的。她骂我娘是贱人,我才打她的!”
“你——你还狡辩!”老太太当场气得吐血。
这一场欢宴,竟变成了血宴。
念兮与玉贞连忙扶老太太进屋,念兮还在担心玉蓉,可是,跑回来时,玉蓉却不见了。
“墨香,赶快通知大哥,让大哥看紧了大姐姐,大姐姐今日可真是太冲动了。”
里屋太师榻上,老太太一口气已经缓了过来,她看看念兮,又看看玉贞,握紧了她们的手,用微弱的声线说道:“婉婉不懂规矩,玉蓉过于泼辣,再加上,她们二人都受了重伤,只怕这次,入宫赏菊,她们都去不了了。念兮,只能是你,跟着洛水,一道儿去了。”
念兮一怔,“可是祖母,念兮还只有十岁。”
“十岁也可以谈婚论嫁了呀。再者,你聪明懂事,与你两个姐姐大有不同,你去,祖母才会放心。”老太太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