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裘被弄霜那句要杀了胤罗替自己报仇给惊到,霎时抬起头瞪大了眼,撞上弄霜此刻认真的神情,心底又升起了那熟悉的触动。
“这等自寻死路的念头,你莫要再动了。”
弄霜苦笑着应她:“自寻死路?凭何你身为主人动得,我却动不得?”
“你!!”玉裘被弄霜堵得说不出话,只是拧着好看的眉头用复杂的神色望着他。
看着眼前心心念念的主人皱起眉时那惹人心疼的模样,弄霜也不忍逼得她太紧,只得做出最大的让步:“走吧,回鹫鸣山,看雪,你若喜落樱山的花,我可以答应你随时陪你去看。”
“唔...”
玉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哽咽起来,捂着脸蹲下身子,肩头抑制不住地颤抖。
弄霜见状赶紧跟着她蹲下,关切地扶着她的肩,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语气也不免显得焦急:“怎么了主人?你...你别哭啊,都是霜儿的错,是霜儿不好,你罚我吧,别哭。”
“我...”玉裘额角的青筋凸起,似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在平稳自己的语气,说出口来,却仍旧是颤抖着的:“我好后悔啊。”
“如果...如果当年,我没有听信他的甜言蜜语,没有选择留在魔界,而是回到鹫鸣山里,这一切,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我啊...”玉裘说到这里,便再也抑制不住心头那浓郁的翻滚着的疼痛,哭出声来:“我心中,便不会像此刻这般...满是痛苦和仇恨,好累啊,真的...这般活着,太累了。”
玉裘放下捂在脸上的手,露出那双通红而湿濡的眼睛,深呼吸一口,克制住越发崩溃的情绪,看向弄霜的眼神,却似是将死之人,忍着四肢百骸的疼痛,朝他发出求救讯号:“霜儿我真的,真的很努力地想要好好活着,可是...好难受啊,那些回忆日夜不休地在试图吞噬我,我曾无数次地,想要挣脱它们对我的控制与侵害,拼了命地想要爬出来,我真的很努力地去做了,可是,我失败了啊,一而再,再而三地失败了。”
“这种感觉太绝望了,我不想再被这些东西所折磨,所牵制,消亡于这样的我来说,即是解脱啊。”
将这些深藏在心中许久的话说出来之后,玉裘似乎觉得心中不似以往那般压抑沉闷,好过了许多。
弄霜欣慰地笑着帮她将耳际散落的碎发整理好,语气极温柔地说:“你终于愿意,像当年那样,将心思,都说与我听了。”
他从怀里拿出手帕替玉裘拭去眼底的泪,接着道:“主人只要信得过霜儿,愿意像此刻这般,对霜儿倾诉衷肠,放心将自己托付于我,霜儿一定能帮你摆脱掉所有让你难受的东西,也决计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到你,好吗?”
玉裘看着神情坚定的弄霜,微张着嘴,不安地眨动着仍旧还挂着泪珠的双眼,内心充满纠结,不知如何作答。
真的可行吗?将这般脆弱又破败不堪的自己交给眼前的这只小狐狸来治愈,要将那些令她痛苦的,日夜折磨着她的事情都如数道与他听,对他难道也不是一种残忍吗?
曾不顾一切去深深爱过的玉裘岂能不懂不知弄霜此刻对她的爱与付出?
弄霜见着玉裘此刻犹豫的神色,焦急不已,进一步追问:“好不好?主人,你答应霜儿啊。”
“你信我啊,我能办到的。”
玉裘仍旧是没有点头答应,她不想把自己的痛苦分给弄霜承担,哪怕自己快要被它们活活撕裂,可霜儿明明可以好好的,开开心心地活着,不该要为了她自己曾经所犯下的错误的选择,而受到多余的,没有必要的伤害。
现在的玉裘,认定自己不能理所应当地接受弄霜对她的好,因为她无力再去回应,也没办法回报他的情感。
弄霜眼中的失落越发深了起来,垂着头卑微至极。
近乎是用央求的语气再一次开了口:“为何玉裘不愿再信霜儿呢?为何玉裘就能铁石心肠到,连一次机会都不肯给霜儿?答应我啊,好不好?”
这样的乞求,玉裘恍然间似是回到了当年被胤罗掳到魔界时,他也是用这样的神色语气,央求自己留在他身边的......结果呢?
眼下若是答应弄霜,岂不是重蹈覆辙的傻事?
玉裘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坚定了要拒绝弄霜的心:“霜儿,你听话,不是我不愿意信你,是你不该,也不能企图将深渊中的我拉起,如此这般,只会连累你......”
弄霜终是恼了,眉心皱成了川字,语气极凶地打断玉裘的话:“你闭嘴!“
“霜儿不想听你说这些,即便是你在深渊里,我不能拉起来,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陪你,口口声声说着与我无关,我不该受连累,我太了解你了啊玉裘!”
我太了解你了啊!这几个字重重戳在玉裘的心口,荡漾开来,叫她气息都乱了。
“你既是那样深爱过的,怎的不懂弄霜此时的心?你以为一次又一次地推开我有用吗?是对我好吗?是保护?还是极大的善意?”
“我告诉你,对霜儿来说,你的拒绝,你的不信任,和你的刻意逃避,比听你说你和胤罗旧情,比你跟我说曾爱他多深又被伤多狠,比你跟我说你曾为他付出了多少现在有多害怕,都要来得毒,来的狠。”
弄霜红着眼眶,看着此刻望着自己满脸震惊的玉裘,强忍下委屈,痴痴地问道:“霜儿不奢求主人爱我,哪怕是霜儿的爱得不到一星半点的回应都没关系,可我只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