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侍女早知官千翔的脾气,听他如此吩咐岂敢怠慢,连声喏喏应下。
官千翔走向自己独居的园子,心中的愤懑始终难以平息。
纳兰容若,又是这个纳兰容若!从怀袖到官召羽,他身边的女人似乎都被这个男人下了蛊一般地沉迷于他。
哼,我倒要领教他纳兰容若究竟好在哪里!
官千翔说这话时,仰脸看了眼已经开始黯淡下来的天色,暗暗勾了下薄唇,屏退一应侍卫侍女,举步进入自己的起居的内室,轻轻关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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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又飘飘,雨又萧萧。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容若原本正在篆书,只觉鼻息渐冷清起来,抬眼望向对面的紫砂香炉,见原本缭绕的青烟不知何时已经灭了。
容若起身,向香炉旁的一个漆雕盒内取了一支香片又放了进去。
小安子端了一碗燕窝粥进来,正瞧见容若往香炉内添香片,忍不住蹙眉道:大人这几日几乎都没合眼,再这么熬下去,恐怕大罗神仙来也治不得您的病了,今晚就早些歇着吧!
容若转回身道:书稿眼看就快撰完了,尽早写完,便了却我一桩心事。
小安子看了眼铜沙香炉内焚地正旺的安息香,忍不住叹道:我晓得您日夜燃着这安息香,是对怀袖格格放不下,可是您这样的身子,若是让怀袖格格知道了,还指不定心疼成啥样儿呢!
提起怀袖,容若剑眉微蹙,想起她此刻独自在深宫内,还不知身子养地如何,眼下常宁出京未还,他又因病数日未曾入宫,竟丝毫不得知有关她的任何音讯。
哎……只有心中焦灼,却使不上任何力气,容若忍不住长长一声叹息,深感愧对怀袖的一往情深。
小安子将汤匙放在燕窝粥内,见容若又黯然哀叹,本欲劝慰心里却明白,容若此情任旁人如何劝慰皆是枉然。
又想起今日福晋还与管家商议迎娶官氏郡主的喜宴事宜,怕是年后好事就近了,思及这些,小安子忍不住暗暗慨叹,老天从来都不长眼,总叫有情人空惦念一番。
容若本也没什么食欲,只就着小菜简单吃了几口粥,便叫小安子端了出去。
因心念起怀袖一时无心撰书,容若便向里间的琴架行去。
手腕回转,琴声顿时由指下潺潺而出,在寒夜里尤带着几分孤殇之感。
手抚琴弦,目光望向摇曳的红烛,容若忍住不轻声诵道:萧萧几叶风兼雨,离人偏识长更苦。欹枕数秋天,蟾蜍下早弦。夜寒惊被薄,泪与灯花落。无处不伤心,轻尘在玉琴……
又弹半阙,突然琴声戛然而止,容若星目向窗外一闪,来不及皮衣,如健豹般利落的身影已经跃出屋外。
抬脸看向房檐,果然见一黑衣人正伏于梁上。
大胆贼人,居然敢夜窥我府地!容若口中喝道,脚下已使出旱地拔葱,飞身跃上屋檐。
黑衣人虽见容若跃至眼前,却似乎并不慌张逃窜,而是接着清冷的月光打量眼前的容若。
容若见这贼居然如此大胆,心中怒火上扬,抬手一个劈山掌法便迎向对方的面门。
好掌法!黑衣人边向旁边躲闪,口中忍不住赞叹道。
容若听这声音,只感觉耳熟,一时却又辨不出是谁,眼下更顾不得细想,伸手撩掌向对方脸上蒙着的黑纱探过去。
对方又利落地躲开,却险些被容若扯住蒙着脸的面纱,黑衣人心内暗惊:怨不得总听阿玛夸他,平日见他只觉浑身的斯文气质,却没想到功夫居然在我之上!
容若一式还未全收,不待黑衣人反守为攻,紧跟着一个倒勾翻云腿直揣向对方的心窝。
黑衣人大惊,万没想到容若伸手如此敏捷,无处躲避之时,突然想起曾跟阿玛学过的一个绝招老兔蹬天,反转身子头脚换位,居然用双脚迎向容若。
容若见此招式,心中一惊,煞时收住进攻招式,双脚稳稳落在地面上,目光凝注在对方脸上,问道:你可是官千翔?
官千翔见已被对方拆穿了身份,便觉无需再隐瞒,伸手将蒙着脸的黑纱扯下来,露出净白如玉的面容。
容若见果然是官千翔,虽心中惊诧,但表面却依然温和沉静,和声问道:少王爷既然来至府上,为何不直接进来,此时夜露正浓,外面冷得紧。
官千翔冷笑道:呵,我若不来,怎能瞧见一个女人为你枯守孤窗,一个女人为你舍身取情,而你,却还有雅兴抚琴!
容若听出官千翔话里有话,忍不住蹙眉问道:少王爷说的容若不明白,还请王爷明示!
官千翔狭长的丹凤眼冷凝向容若,沉声道:身为男人,对情自应有所担当,你既许情于公主师,就当竭力护她安好,如今她独自在宫中,连性命都将不保,你却在这里筹划着迎娶我妹妹过门,纳兰容若,你有何颜面授受这两个女子的玉壶冰心!
容若闻听,脸色原本就苍白,此时已是血色尽失,官千翔的后半句他全没听进耳中,只满耳灌着怀袖“性命不保”四个字。
脚步猛地向前划了数步,紧抵在官千翔面前,沉声问道:你刚才说怀袖,她怎么了?
因两人距离不过一掌之遥,官千翔清楚看到容若眼中的焦灼浓情,又见他竟一字未问及召羽,已知他与怀袖是两情相眷。
而自己的妹妹召羽,虽然已经是容若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