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连问了两个“吗”直问得在座众皇子目光闪闪,暗藏笑意。
也问得随行而来的太子府冼马面色扭曲,赶紧以眼神示意,希望他赶紧禁言。
然而,太子此刻正说到了兴头上,加之酒过三巡,最是不吐不快的时侯,却哪里还会注意到下面人的眼色。
仰头又喝了一盏酒,继续说道:“咱远的不说,就说当年的宁亲王九皇叔,论领兵打仗,众皇叔中有谁比他强的?论博学多才,谁又能和他比的?可结果呢,结果还不是父皇坐上了皇位,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什么?”
太子一连三问,一声比一声高涨。
却没有人敢回答他。
只将目光投向席间的云景,就见他正斜斜地倚靠在椅背上,白玉般的指间轻轻地执着一只金杯,正在喝酒。对于众人的目光仿若未闻,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太子的话一般。
太子却不管众人的心思,仍自说着自己的“心里话”,自问自答道:“这说明,做皇上的不一定要什么都会,要打仗有将军,要治国有大臣,如果皇上什么都会了,那还要这些文臣武将有何用?有何用?”
太子的话终于说完了。
太子府冼马却觉得完了——今日太子真的是喝多了。
以往陛下在时,太子还多少知道收敛。可今日,太子一见难得陛下不在,又在狩猎中拔了头筹,便越发欣喜忘形,竟连当年宁亲王之事都敢提出来了,孰不知这一向是陛下的一块心病,这些年从没人敢提起。
而太子今日不但提了,言词意语中还暗指陛下才能远不如宁亲王,这皇位坐之有愧的意思,这不是伸手打陛下的脸么?
如今朝中皇权争斗十分严酷,党派之间明争暗斗,在座众皇子谁不是脸上带着笑,背后却插着刀。只怕不肖一夜的工夫,太子今夜这番话便会一字不落的传入陛下的耳朵里,到那时……
太子党赶紧想着补救策略。
其他皇子却恨不得立即将话传入宫中——众所周知,太子乖张,不思进取,偏生仗着储君的身份又一向跋扈,不知收敛。这些年任用私人、结党营私、株连无辜的事没少做。
只是奈何老爷子偏宠,这才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一直捍卫太子储君的身份,不想今日太子竟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只怕老爷子听了,也会动怒。
云景却只是坐在那里静静地喝着酒,仿若那“宁亲王”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又喝了几轮,众人都有饱足之态,不知谁忽然提议,这样干坐着喝酒吃肉着实无趣,不如玩个游戏,博得君臣同乐也好。
对于“君臣同乐”这四个字,太子十分受用,顿时应允了,一众人便开始想乐子。
六皇子提议投壶,被太子否决——无趣又不刺激。
十一皇子提议曲水流觞,也被太子否决——太子一向讨厌这种卖弄诗文之事,何况,他的诗文也一向不出众。
正当众人思绪纷纷,猜忖着太子会喜欢玩什么时,就听四皇子悠悠开口道:“不如来玩‘箭下留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