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跟太子殿下这样闲谈,都会有些收获。
而这一次太子殿下的观点更是他俩沉思。
国朝恐战,有屡战屡败的原因,同样也有无利可图的观点在支撑。
而太子殿下的陈述,却让富弼和韩琦像是打开了一扇窗,原来,还可以这样看战争的。
整个国朝对战争的认识,就是劳民伤财损兵折将,从来没有过从治政考虑过。
赵曦习惯用直白的话来阐述道理,所说的这些也真的不难理解。而且,已经有事实证明了他的正确。
一次南征,国朝缺铜和粮食需求同时解决了。而自安南以南,增加了十数个藩属国。
也是因为南征,国朝衍生了诸多的产业,税入更是逐年增加。
战争是治政的延续,或许说战争的终极目标是治政更合适。
在赵曦跟富弼韩琦扯淡时,高宜也带着五十名护卫营军卒到了都亭西驿。
馆伴使,得整日陪着,那怕是朝堂休沐,他也得陪着使臣游玩乃至饮宴。
一直就是这样的。只不过这次不同了。
第一次接触就是针锋相对的,哪还有携同游玩的心情?
但馆伴使的职责,高宜又不得不在形式上完成。
有一点可以保证,毕竟是在自家都城里,不存在冷遇。
高宜心里有谱,也没想着气氛能和谐。
所以……馆伴使跟西夏的使臣,就跟小两口生气一般,面对面坐在都亭西驿的厅堂里瞪眼。
看来很不痛快呀。
“这等军卒,大言不惭攻破贺兰山?哼!”
“一样一样,尔等也就能因国事互访来汴梁一次。要不出去多看看?机会可不多。”
还是不习惯太强硬,面对西夏使臣针对军卒的言论,高宜并没有顺杆子爬,然后挑起争斗。含含糊糊的绕过去了……
这不是禁军军卒,护卫营军卒……那都是宝,他可不敢拿这些军卒斗气。
“高使,尔曾言百万军卒可抵我大夏贺兰山……”
“吴正使,尔也曾言,三十万骑士可进我汴梁城……”
不就是斗嘴嘛?这个高宜不怵。
关于军卒的斗嘴最终还是会归到军卒战力上。双方往来还没几句,终于还是斗上气了。
“哼!尔等军卒可敢跟我大夏武士比斗?”
这……这个他高宜真不敢应了。这不是禁军,他能做了禁军的主,即便就是伤了死了,他是文臣,也不会有多大责任,可这是太子亲军呀!
早知道还不如带着禁军来。毕竟这西夏的使臣,在自家汴梁,就是有气也不可能随意斩杀自己。这不,只是说到比斗了。
自己还是胆子小了,结果话逼到这份上,让自己为难了。
“汴梁是都城……”
“都亭驿也在都城!”
这话赶话的,都亭驿前两天杀声震天,都知道的。高宜不得不去看自己的那个堂弟……咦?有门,看这意思是可以约斗吗。
“不知吴使欲如何比斗?”
“生死不论!”
得!这事自己做不了主。
高宜在沉浸,似乎在考虑如何应对,其实是在等高敬贤吭气。
可惜,高敬贤没吭气,没法吭气,这是文臣的场子,基本的规矩他还是得遵守……不能让西夏使臣觉得国朝没规矩。
高敬贤本来已经跟族兄说好了,有些事得自己做主。本以为得有个几天的胡搅蛮缠,才可能上升到约斗的地步。没想到这才第一天……
早知道提前约定商量一下来。
殿下要求侮辱对方,或者说给西夏使臣的怒火加点料。
现在倒是个合适的机会,问题是没法言明呀。
“吴正使,出使我朝,所带军卒归汝指挥。而吾乃馆伴使,军卒属于临时差遣,并不归鸿胪寺所辖……”
“不敢?哈哈哈哈……不敢就是不敢,找什么借口?三十万骑士足可以踏破汴梁城门!”
“吴吾大宋非蛮夷,文武如何统辖自有规矩!”
要说斗嘴,国朝的文臣绝对以一敌十。
这三言两语,不但还保持着相对的强硬态度,还留足了回旋的余地,同时还不忘表达一下对对方的鄙夷。
翻来覆去的绕,尽费点口舌了,高宜越这样含糊,对方越是咄咄逼人,句句不离比斗。
“贤弟,可真同意比斗?”
“可,不过在咱们都城,得按咱的规矩来。兄长,明日若对方仍句句不离比斗,可勉为其难允了,记住,一定是勉为其难的应了。”
“就以都亭西驿为界,将双方军卒各五十名置于都亭西驿内,以三日为限,三日后停战。”
还别说,今日这样胡搅蛮缠,会给对方传递一种胆怯的意思……
兵者,诡道也。只要能有效杀伤敌方,就应该选择有利于己方的条件。
护卫营的教化就是这样,而高宜今天的斗嘴也恰好围绕着都亭西驿……
赵曦知道了,也同意了。护卫营军卒是宝,不仅对他,对整个国朝都是宝。
若说是野战,护卫营未必是西夏骑兵的对手,若是局限在都亭西驿内部……那就是另外一方景象了。
都亭西驿的驿官都歇工了,因为从明日起,整个都亭西驿将作为比斗场,或者说战场更合适,因为比斗是不论生死。
西夏人可能习惯了在野地里居住,或许是对国朝不放心。就是从驿馆搬出来,也没有舍得离开都亭西驿周围,还是散开了围着转悠…~还真没傻人。
这样的比斗,本来就限制了他们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