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监接过玉佩,快步转身进去了,片刻之后便出来扶起依然跪在地上的莫语和温儿:“王妃,皇上请您进去。”
莫语听到了,心中一口气松了下来,久跪的膝盖酸软,差点跌坐在地,幸好一旁的温儿和太监眼明手快扶住了她。
如今怀的月份渐渐大了,日常起居多有不便,跪在地上更是对胎儿不利,没出事已是大幸了。
在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进去,只见皇帝坐在一张梨花木的椅子上,并未着威严庄重的龙袍,而是一袭鎏金玉彩的墨色锦裳,裳边绣着几支含苞待放的兰花,兰花幽幽蜿蜒,如河中轻轻泛起的涟漪。身上又有一股清香淡雅的兰花香味。
此刻他正拿着一杯茶慢慢地品,连莫语进来了也不看不理,自顾自地喝茶。
“臣妇叩见皇上。”不顾身上的不适,跪下行礼,却得不到皇帝的那一句“平身。”
看到皇上对自己不理不睬,莫语心中就知道事情坏了,一来是坐实了允之出事的猜想,二来是皇帝必然是生了很大的气,否则若是在平时,皇帝体恤她身怀六甲,都让她不用行礼的。
静静跪在地上也不敢抬头看皇帝,只是静静地等着,腹中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不寻常的气氛,开始躁动不安,莫语的头上渐渐起了一层薄薄的汗,却倔强地跪着丝毫不肯挪动。
就连一旁伺候着的太监都被这安静压抑的气氛逼得紊乱了呼吸,看到莫语似乎摇摇欲坠,连忙开口替她求情:“皇上,王妃现在有着身孕不宜久跪,不如先让她起来了再说话,若是出了什么事,太后那边可不好交代。”
微微叹了一口气,放下茶杯望向莫语深深埋下的头,幽幽一句:“起来吧。”
莫语如蒙大赦,缓缓抬起头,大胆地对上皇帝的双眸,敏锐地感知到当他看到自己那酷似莫言的样子时闪过的惊讶和温柔,虽然稍纵即逝一闪而过之后便被皇帝压抑下来,但莫语却清清楚楚一丝不落地尽收眼底。
窃喜在心中,她知道,今日听从温儿的建议,换上莫言平日里的装扮,这步棋是走对了,皇帝再要怎么样对允之不利,却也不得不顾及莫言,那是他的软肋,而莫语,作为莫言的妹妹,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赐了座,莫语沉吟不语,皇帝心领神会,让所有人的退下后冷冷地说:“你这是做什么?穿成这样连夜进宫定要见朕又是为哪般?”
莫语低头,声音悲戚:“皇上,王爷到底是犯了什么事,皇上要将他打入大牢?”
皇上眸子阴暗的光一闪,却又瞬间换上轻松的表情,微微对着莫语笑道:“哪里就将他关起来了,不过是母后许久没有和皇弟亲近,十分挂念皇弟,所以留他在宫中住两日罢了。老人家特别疼爱幺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莫语没想到皇上会这样敷衍自己,但是她知道此刻她不能退缩,为了允之,更是为了腹中的孩子。
“回皇上,臣妇刚从太后那边过来,太后已经安寝,但是王爷并不在那边,请皇上如实相告。”
皇帝跳着眉看她,嘴角有着邪妄的微笑紧紧盯住她酷似自己日思夜想的那女子的脸庞,浑身上下散发出危险的气息:“你何必知道那么多,想必你心里也很清楚,你现在怀着皇族的孩子,我是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但是你今日独闯皇宫却有可能是有去无回。”
皇帝拿起微凉的茶,抿了一口,慢悠悠地放下:“你乖乖当好你的王妃,护好孩子就行了,其他的,不是你该管的。”
莫语自然不会相信皇帝粉饰太平的话,她清醒地知道自己与允之是唇齿相依的关系,唇亡齿寒是必然的,现在孩子在她腹中,皇帝碍于皇族压力自然不会对她怎么样,可是孩子生出来之后呢?
到那时候没有了允之,就算皇帝不亲自动手,在这人吃人的肮脏皇宫中,她母子二人又怎么能安然无恙?
“臣妾恳请皇上看在王爷对皇上一片忠心日月可鉴的份上,不管王爷犯了什么错,就饶过王爷一次吧。”
皇上看向她哀哀欲绝的模样,以为眼前的人是莫言,有一刻的恍惚和心软,可是天生的谨慎和善猜疑让他很快将理智从爱的漩涡里拉了回来。
他愤怒地将桌上的茶碗扫落在地,一声脆响引得侯在外面的人愈发着急,但是没有皇上的命令谁也不敢进来看看状况。
“什么天地日月可鉴,什么一片丹心,他对朕的忠心就是帮着乱成贼子逃跑么?枉费了朕对他的一番信任!”
莫语被皇上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到了,腹中的胎儿突然不安分起来,孩子那突然一脚踢在腹中使得莫语迅速地整理了思路,她一贯心理素质很强大,很懂得在逆境中清醒地分析形势并且寻找到对自己有利的条件。
当初整萱夫人的时候是这样,现在她相信她也能做到。
那时候知道萱夫人是皇上的人,她便知道事情没有那么好办,王爷显然不喜爱那个吵吵闹闹成日里争风吃醋,一点城府都没有的女人,但不还是那么久都忍了下来,自然是不会轻易撕破了脸。
在做足了装可怜的前戏之后,听说萱夫人的故乡吐蕃近日有异动,允之每日早出晚归去兵部,整日弄得筋疲力尽就是为了这件事,她便知道她的机会来了,于是设下了局请君入瓮。
果然,她成功了!
现在的形势很不利,前几日听说三王爷意图谋反被抓之后,竟然从大牢中逃了出去不知所踪,这样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