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宁儿的生辰,在座诸位也定是有礼物相赠。不如就趁此时送与她,且搏她一笑可好?”
说此话时,颜何安眸中精光暗闪,却是直直地看向斟酒自饮的岳烬之。
岳烬之自是也感觉到了颜何安升腾的比拼之意,面上却依旧不以为意,一派闲然作风。少顷,他才施施然放下酒壶,拿出巾子抹了抹嘴。那巾子是上好的雪缎料子,边角之上用黑丝墨线绣了一株幽静的丛兰,还并一个烬字。
花夭夭甚是眼尖,还没待得岳烬之将巾子塞回襟口,便一把夺了过来,展开细细看。边看边问:“烬,你这方巾子真真儿好看,绣脚工整,精致漂亮至极,这绣活边缘还有淡淡血痕,想必定是异常用心之作,女儿家心意昭显。只是不知是哪家姑娘的手笔。”
眼波流转,媚色的眸子之中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
岳烬之倒也不算尴尬,却是宁朝暮听此立马低眉垂眼,面上羞红。
他笑意翩然,说道:“前些日子小暮闲来无事,便绣了这方巾帕于我。原本以为她只是一时兴起,却不曾想真的有这手漂亮女红。”
“哦……”花夭夭应了一声,心中不知盘算何事,不再说话。
花小霞听此笑的乐不可支:“姑爷你或许不知,大当家的这手绣活还是俺婆娘教的。那年她将将上山之时,连双袜子也不会缝,绣只鸳鸯都能绣成鸭子,让全寨子的姑娘汉子们笑了整整一年。哈哈哈哈……”
这话翻了多年前的老底儿,让宁朝暮窘的脸面全无,她怒执酒杯,抬手便朝花小霞面上砸去。花小霞被这一下直直砸懵了去,捂着脑袋这才想起面前如小女儿娇羞模样的宁朝暮还是旋风寨积威甚久的大当家的,那一身火爆脾气可是说一不二。没想到自己山上安稳日子过久了,竟忘了这点。当下便摆出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宁朝暮,以求原谅。
宁朝暮杏目圆睁,见他如此表情却也是怒气去了八分,只是佯装气呼呼地冷哼一声,便就此揭过,不再理会旁侧这些人一个个笑的东倒西歪的样子。
过不多久,眼见着宁朝暮的脾气又一次翻将上来,岳烬之忙不迭收敛了一下面上的笑意,清清嗓子,说道:“方才颜兄说要送礼物给小暮过生辰,那便开始吧。”
这才把这一篇儿翻了过去。
颜何安听此,强行按下了心中马上便破土而出的妒意,袖下的双拳紧握,指甲深深陷入掌中。
他深吸一口气,面上挂上温润笑意,说道:“如烬之兄所言。不过这顺序该得如何安排,还是烬之兄说吧。”
方才岳烬之此话出口,便意在从颜何安开始。颜何安却不理会,又将这题推回给了岳烬之,确是想留待最后压轴之意。
岳烬之昔日亦是一fēng_liú公子,对这压阵出风头的事儿知之甚清,当下便全然明了。若是放做以往,他或许分毫不介意,从他开始也便开始了。可如今,他心底对宁朝暮不知藏着几分的情意,虽有诸多过往所限二人终究没得心无旁骛光明磊落地捅破那层窗户纸,可这人如今名义上却是他属之人,万万不可落了人后。
想罢,他沉吟片刻,笑着说道:“既然颜兄如此说了,那不妨我们风雅一回,行个酒令如何,以酒令之序定奉礼之序可好?”
众人都是无所谓的,只是寻个热闹由头,便都应下了。
这行酒令说难不难,即以某物事为题,依次按格式轮番接下去便好,重在看一人的博闻强识与文人素养。
花小霞一介山野莽夫,对这些文雅之事着实不擅,便在第一局就落败下来。他却亦是无所谓先后,能把所备之物送给宁朝暮便好。
第二轮出局的却出乎宁朝暮意料,竟是满脸不甘之色的绝世佳人叶篇迁。篇迁公子身在隐宗,镇日闭关研毒。若让他背诵毒经可能天下无人能及,可如今让他吟诗作对,那便是黔驴技穷了。
之后姚不平亦是紧接着落败。他往日在江湖之上也有几分雅号,凭借着着几分墨水,竟也是多撑了几轮。
如此下来,便只余得颜何安、岳烬之与花夭夭三人傲气冲霄,文采飞扬。
最终这场酒令行了整整两坛琼花酿方才有了结果,在座几位因得杯酒下肚愈发的气势逼人。
花夭夭在第十五轮之时不敌二位公子的逼人气度,便撇身出局,坐在一边随那些人看戏。但没了花夭夭的转圜,这局中二人更是战意升温,唇枪舌剑之下句句火药味十足,让这观战之人也在心底默默地为他们捏了一把冷汗。
莫要打起来便好……
所幸这二人还是颇有理性风度,三十二轮之后,琼花酿已空。岳烬之终以“江湖”为题,侥幸胜了半分。这江湖便是宁朝暮最终一轮的命题,内里或是有偏帮,却也不好明说。
颜何安忍了几忍,这才方把几次欲举起的拳头放下。心中却想起了自己这些日子以来为宁儿精心准备的物什,便陡然自信了几分。他相信,在座之人无论所奉之物如何精贵无匹,都没有一样能与之比肩。
花小霞所奉之物是自家婆娘缝制的几身衣物。虽然宁朝暮在山上随着花嫂子学了一段时日的女红,可毕竟还是拿不出门来。且又在山上被花嫂子惯坏了,寻常衣物虽能穿得但是毕竟不舒服。两人至今无儿无女,便把宁朝暮当半个女儿半个妹子这般养着。此次花嫂子得知花小霞要下山寻人,就不眠不休几天赶制出四五身衣物,里里外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