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光阳甚好。
落雁城依旧一派熙熙攘攘的繁华景象,往來人繁,这般热闹让方从幽云山上下來的两小登时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这落雁城着实是热闹非凡。还记得甫來此处之时,岳大哥就曾经提及。可是当时歆儿病虚体弱,无瑕看顾,直至今日才有所体会。”目不暇接地看着路两侧的摊子,各式各样的吃食和新鲜玩意儿着实是让这个年纪的小女子心中微痒。
倏地,她面上神情又萎顿下來,低声说道:“若是姐姐与岳大哥也在就好了……”
陆水与岳越一听这话,便知是她思念之情又起。当下陆水便开口打了圆场:“不是说好了今日要好好消遣的吗,莫要再想这些忧思伤神的话。那边有个豆花摊子,陆水哥哥请你去吃些暖身可好?听说这落雁城的甜豆花可算是一绝,自得我前次下山吃过一回,自此便心心念念……”
陆水为了哄她,面上笑的灿烂且夸张,一口白牙在光阳之下无比耀眼,这般映衬之下,只觉平日散漫无羁的脸上颇有一种不多见的眉目清朗。
歆儿毕竟还是个小女孩儿的心性,喜吃甜食且此时确是有些肚饿,当下便随着陆水说说笑笑地往那豆花摊子去了。
余得岳越一个人站在原处,脑中思及那日与少爷一同到落雁城的场景,不由得嘟囔一句:“真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说罢便亦是快走几步,随着两人而去。
如今这两小正处在感情升温,两人之间只余得一层窗户纸未曾挑明。现下三人出行,且陆水这人不带任何感**彩而言确实是一个潇洒fēng_liú有才有势的卓绝公子,更重要的是,经他这些时日观察,他对宁歆儿的关怀亦是愈发频繁。
因此,岳越心中愈发担忧这不似好人的陆水师兄一來二去之下横刀夺爱,毕竟他一个穷小子,除了这一击即破的感情基础之外,并无其他物什好与这陆水竞争一回。
如此这般吃吃逛逛,偶尔看看江湖奇人哗众取宠的杂耍,三人真真是沒有时间和空余的精力多想什么忧思与芥蒂,风风火火地便闹腾了一整天。
日暮时分,庙会大半都散场了。宁歆儿亦是过了那番新鲜劲儿,疲累不堪。当下便提议慢慢往回走。
待得回到客栈,夕阳已至最红之时。远观西向山峦之顶云蒸霞蔚,远比在幽云山之巅更有几分尘世烟火之气。
也许,这才是存于人世之间,最应让人向往的天空。
岳越上楼,将身上的大包小包先安放停妥,接着便下楼寻那留在客栈大堂之中准备吃饭的两人。
方才下了半截楼梯,便能远远观望到厅堂正中的位置。此时他见陆水与宁歆儿正详谈甚欢,公子哥英俊倜傥,姑娘家温婉可人,登的是一副璧人一般绝妙的美景。岳越心里不由得重新泛上一阵酸涩,空生一丝自卑之感。
落寞地走到桌旁落座,酒菜已经上好,两人说至最欢之处并未发现他此时算不得好看的面色。听得耳边银铃笑声阵阵,私语窃窃,岳越面上愈发阴沉。伸手拎过酒壶便斟了满满一杯,端起之后一口下肚。可不曾想这杯酒喝的甚猛,甫一入口便被呛了一记,登时面色涨红,俯身大声咳嗽起來。
“越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宁歆儿听到岳越猛烈的咳嗽声,当下便收住了笑声,满面关切。她坐至岳越身边,纤手轻拍为他顺气,良久之后方才缓和下來。
岳越坐直身子,面上潮红不褪。他定了定心神,强忍着咧嘴笑了一笑,对宁歆儿温言说道:“我沒事的,方才口渴,一口喝酒喝的太猛。”
“你啊……”宁歆儿从襟子里拿出手帕为他拭去嘴角旁边的残余,动作温柔且贴心。
岳越心中甚是安慰,转过头直定定地看向陆水,眸色之中尽是得意。
陆水见他这般申请,不由得瞳中一紧。
这表情被岳越看在眼中,更是愈发昂扬:想与我抢人,还是慢慢來吧。
陆水毕竟亦是个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物,神情稍微一错,便又恢复了他原本那副不羁的样子。勾起唇角悠然一笑,眼角眉梢皆是fēng_liú之意,微微起身探了半个桌子,凑到岳越耳侧轻声言到:“今早见你身子白嫩,阳气朝升,想必是仍为童子之身。不若今晚哥哥带你去青楼寻个乐子可好?”
岳越听之,当下便又红了脸,又气又臊。脑海之中倏地浮现了今早这无耻刻薄的露水姻缘师兄喊自己起床的模样,登时间横眉而去,但搭上那张稚气未褪的脸,颇有几分惹人的嗔色。
陆水心中微微躁动,低下头眸光闪烁,终究还是按捺住了。坐回远处之时面上如常不变,亦是不与他计较,温言招呼着歆儿吃饭。
正当三人暂且安生了片刻,却听得门口传來了一女子之声:“小二哥许久未见,今日生意可曾兴隆……”
甫一听闻此声,宁歆儿便不由得呆住了。当下急急放下筷子扭头,顾不得那竹筷未曾放稳掉落在地。
之间那厅堂门口出现一袭人影,乌发成髻,白氅围身,巧笑嫣然,高挑玉立,正与这些日子里日思夜梦的那个人影重合。
宁歆儿慌忙起身,提起裙摆便跑向了那人身侧。一头扑进那人怀中之后,大叫一声“姐姐”,声音之中颇闻哽咽。
这人,确是宁朝暮无疑。
宁朝暮此时亦是震惊的很,她与岳烬之、花夭夭三人自平城连续赶路而來,如今这第七日才到了落雁城。原本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