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定晔眉头一蹙。
让皇子挑灯,好大的胆子!
然他媳妇儿的踪迹掌握在眼前这一对主仆手里,他不想在现下的局面中再生旁枝,只接疗冷着脸道:“夫人现下可能告知在下夫人去了何处?”
殷夫茹点头,给彩霞使个眼色,只独自往前踱了两步,忽的抬头道:“公子若要强娶我,只求莫为难我家夫君。我随你走便是。”
萧定晔目瞪口等,足足退去四五步,瞠目结舌望着她。
她便向他手中的风灯努努下巴,对他行了个半礼,面上含羞带臊:“公子为我挑灯,我感激不尽,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才能报答公子的大恩大德。”
萧定晔这时候才回过神来,低叱道:“殷夫人发什么疯?!”
“哦?”殷夫人好奇的望着他:“公子是觉着我在发疯?这世间的男女之间,不都是你对我有恩、我就同你结亲吗?怎地公子竟然会错认为我在发疯?”
萧定晔眉头一蹙,脑中如一团乱麻,隐隐约约觉着她像是在隐晦的提及他的事,却又不知她究竟想要什么。
殷夫人望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轻轻摇了摇头,道:
“公子的身份,我本不该这些。然而,公子方才听闻我的鬼话,已是一脸惊愕。可见公子能将帮人与私情分开。
可为何在令夫人身上,你却想不明白?难道她出手助人,也是为了有人能向她以身相许?”
萧定晔怔怔站在原处,想着她的话。
殷夫人叹口气,抬手往远处指一指,道:“那处有条支巷,拐进去便是她所在的院落。”
……
新的客房里,地上的地龙烧的热乎。因久未住人,房中虽已燃了熏香,却还是有些细微的腐气。
厢房中亮着灯,房中传出一阵叽里呱啦的话声:
“你莫自作多情的以为我是专程来陪你,只是我姨让我来你这处坐坐,我不想惹得她不开心,于是就来坐坐。时间到了我就离开,多一刻都不愿意出现在你眼前。”这是殷微曼的声音。
坐在桌案前支着脑袋的猫儿缓缓瞥她一眼,无精打采道:“要下雨、娘要嫁人。殷姐真要离开,我也拦不住……”
殷微曼冷哼一声:“你当然拦不住。你欺骗了我,我才不会对你留情面。”
忖了忖,又续道:“也不会对你夫君留情面。”
夫君?猫儿觉着这个词有些刺耳。
她摇摇头:“你高看了我,我是个没有夫君的人。”
殷曼忽的瞪大了眼珠子,又八卦又吃惊:“怎地了?王哥哥休了你?”
她啧啧叹道:“难怪方才我姨送竟然去同姨搭话。好在我姨只中意我姨父,才不会将王哥哥放在眼里。”
猫儿听罢,又呆坐了一阵,方喃喃道:“也没成亲,算什么休与不休。”
殷曼又吃惊道:
“啊?你同王哥哥竟然没有成亲?我即便是孩子,也知道没有成亲就不能住在同一家啊!
此前我有一个玩伴是位哥哥,我想搬去他家住,日日同他玩耍,可我阿娘要等日后成亲才能这样做。”
她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你太大意啦,怎么能和我们孩一样无知呢?!”
她在椅子上翻来覆去扭了一阵,探手抓了颗苹果咔嚓两口,忽的有了主意:“殷曼你可看得上?”
猫儿望着这个跳脱的姑娘,唇角微微露出一点笑意,道:“你可是不生我的气?现下又想为我同你阿哥拉郎配?”
微曼立刻想起来两人之间的宿怨,便冷哼一声:“自然因为我阿哥不能顶立地,弱的很,我才将你介绍给他啊。我不是看上你,我是要害你!”
猫儿摇摇头,不由的想到,如若当时她和萧定晔的狗儿能活下来,现下她身边有个娃儿跑前跑后、叽叽呱呱,她其实也不需要什么男饶。
没有男人,没有被骗婚的风险,没有被休、被和离的风险。
没有男人,就不会有人总是曲解她的心,不会要求她三从四德,不会随意定义她,不会看低她。
她想着想着,便听一旁的微曼大大叹了口气,道:“你也莫哭哭啼啼啦,既然王哥哥已经替我报了仇,我就不再生你气啦,今后我还是同你两个好。”
猫儿便叹口气,趴在桌上道:“哭有什么用?我即便是孟姜女,也哭不倒长城啊。”
院外,萧定晔原想顺着院墙一跃而过,抬头看看墙头,眯着眼再感受一回自己的伤势,抬手敲开了院门。
门口堵着个婆子,轻易不敢让他进来。
他忖着若猫儿向这婆子交代过什么,定然不能顺利进入,他只得祭出了殷夫饶名头:“你家夫人,让在下为院里的姑娘送句话。”
婆子摆明不信。
这府里下人众多,纵然要送话,自家夫人也该差遣下人去做。纵然要差遣下人,也断不会差遣个男子。
她不识得萧定晔,眉头一蹙,将将要出声呵斥,萧定晔却再无耐心同她周旋。他手腕轻摆,指尖只在这婆子身上两处掠过,婆子便定在帘场。
他按照烛光指引一把撩开了帘子,长驱直入,目光便定在了那个让他又爱又烦恼的人身上。
离他最近的,是才见过不久的那盏灯。
殷微曼。
微曼从苹果上抬起脑袋,看向萧定晔。
这位王哥哥自进了门,便成了一根木头,只知道望着被他休妻的前妻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