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光瞬间转暗,昏暗火把映入眼帘。
殷大人在前方带路,望向等候在边上的阿蛮。
阿蛮哈腰禀告:“那女牢犯已带去了审讯间,大人随时可审问。”
殷人离向他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眼,阿蛮心把子一抖,立刻垂首,再不敢抬眼。
眼前两位贵饶脚步声渐远,阿蛮来不及抹汗,立刻后退几步行去暗处,对着黑魆魆的巷道:“快走,慢一步都来不及了。”
捂着头脸的猫儿往往走出来,二话不扌包拳一谢,急急窜出去,拉开系在路边树上的马缰绳,着急打马而去。
***
晌午时分,色虽还亮堂,可一阵阵风吹来,已冷的令人发抖。
殷人离同萧定晔走出监牢时,积雪消融,屋檐上垂下的水帘仿佛下了雨。
阿蛮候在一边,同另外一个衙役各拿了一把伞替两位贵人遮着雪水。
待将两位贵人送上马车,阿蛮心下吁了口气,方同衙役折回大牢,操执收尾之事。
马车上,萧定晔撩开帘子,略略探出脑袋往外望去。
原本路边一棵树下,曾系着一匹油光水滑的黑马。
那黑马那般的与众不同,这世间,唯有一匹白马能够与之媲美。
晌午的日头下,那树下空空如也,没有马,也没有人,消失的仿佛从未出现过。
车厢里的殷人离回想起方才审讯室里的一幕,还有些心悸。
今日他又认识了一回五皇子。
这位五皇子不是纨绔哥儿,不是谦谦君子。
他有情的时候心系下,专情的时候只恋着他的王妃,绝情的时候却能亲自下手将那朱力姑娘虐的死去活来。
他原本以为五皇子要虚与委蛇,想要诱供。可五皇子匍一进监牢,五根手指往那姑娘腹间要穴上一搁,那姑娘的惨叫声便响彻整个大牢。
官府不能做、不敢做的事情,他都能做。
官府碍于其异邦饶身份、不能下死手去逼供,在五皇子身上百无禁忌。
后来的吐口十分顺利。
得到的消息在殷大人听来颇有些震惊,可却未牵动萧定晔的一根神经。
此时车轮声滚滚,殷人离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那姑娘虽然是用‘泰王妃’这个假消息将殿下骗过去,可后来提到的乌银矿等事,事关重大,殿下如何想?”
萧定晔从心事中回转心神,同殷人离道:“数月之前,我同阿狸,我同她曾途经那乌银矿……”
他将两人如何配合、如何挑拨离间,使矿上各管事之间起了嫌隙,又如何提前向矿工允诺要涨工钱、矿工最后没有涨工钱定然要暴动等事简要道来,最后方道:
“今日得到的消息明不了什么。三哥能派人一路前来江宁游七国叛乱,那些人沿途势必要去矿区探视一回。
可惜他们来了江宁,未及时将信送回去,三哥最早也要几个月后才知。”那时,他早已回京,开始同他三哥正面刚。
他又强调:“三哥的那些人,既然捉了来,就不能让他们逃出去。否则,我们所有的伪装都要曝光。”
殷大人忙忙应道:“殿下放心,任何人都不可能逃开,即便在监牢外有外应,想要劫狱也没有半分可能。”
他想到萧定晔同猫儿两人不过三日时间就搅和的那矿区起了暴乱,不由真心实意恭维道:“殿下如此急智、刚勇,国民之福也。”
萧定晔摇了摇头:“主要功劳不在我。”
在于猫儿。
她没有武功,历来都是靠她的脑瓜子为她赢的活命的机会。他这一路能活下来,并且等到了返回京城的机会,多数都靠她。
这样一个聪慧到令他炫目的姑娘,一路护着他,坚定的跟着他,哪怕分开也要去寻他的姑娘,让他深深的刻进了心里,然后待在他的心房里,用软刀子慢慢割着他。
他续道:“铁矿的矿道图,就是从那处得到。大饶岳父,应该会拘在图上所画的矿洞里。”
殷大人扌包拳道:“下官惶恐,不知那图纸得来竟如此艰难。”
久久无人回话,殷大人抬首,只瞧见萧定晔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
殷家客院厢房里,猫儿有些坐立不安。
她后来当然从阿蛮口中得知,萧定晔出现在大牢,并非是要去堵她,而是有公事。
她想着有阿蛮掩护,她逃的也算及时,萧定晔应该没有发现她。
然而她依然有些心惊肉跳。
她并没有同人有奸情,可她内心的烦躁焦虑,却仿佛她真的被亲夫捉奸了一般。
她连续饮下三杯茶,安慰鼓励着自己:“胡猫儿,莫害怕,他没有发现你,所以你今日没有出门。”
她立刻站去院里,向下人们吩咐:“无论何人问起,都我今日就守在房里睡觉,哪里都没去。”
待她叮嘱过,忙忙甩脱绣鞋上了床榻,待盖上被子,却又一瞬间跳起身。
这被褥里满是铁锈味。
她闻不得。
她一闻到这样的气味,她就仿佛看到了萧定晔垮着一张脸,冷冷的望着她,同最初两人才相识时,简直一模一样。
她跳下地换了一床被褥,重新躺去床上装睡。
时间一息一息而过。
外间忽的起了风,卷的帘子烈烈晃动,听起来像是饶脚步声。
她蜷缩在被窝里,一惊一乍之下,忽的就做了个梦。
梦里还是她在宫里的时候。
重晔宫里十分热闹,太监宫女儿们张灯结彩,仿佛有什么大喜事。
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