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浩然捏了捏她的小脸,“我这位丈人,眼光长远,趁着这个机会,你们家人早些离开陕西前去江南,依我看,陕西、四川、山西、河南四省,就快全乱了。
“相公,我舍不得父亲和家人。”王沛琪想着马上就要骨肉分离,眼眶一下就红了,那泪珠儿沾在长长的睫毛上,一闪一闪让人无比爱怜。
“傻姑娘。”魏浩然拍了拍自己的夫人,“说不定很快我们就能去江南和家人团聚了。”
“啊……”王沛琪不敢置信的望着相公。
“江南富庶,李自成志在天下,又如何会放过这样的鱼米之乡呢?”
魏浩然拿起一枝画笔,认真为娇妻描眉,一边继续说道:“到时,我向他请命,咱们在江南作出一番大事业!
沛琪高兴起来,小手拉着魏浩然向床边走去,
“相公……夜已深……该歇息了。”
绣楼的灯熄了,窗外的小虫好似明白了什么,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
米脂县城中关于官兵的消息越来越多,几员陕西名将也频繁出现在民众的口中。
陕西总兵陈洪范,延绥总兵吴自勉,总兵杜文焕、兵备道刘应遇,参将王威,大家嘴里念着这些将星,各有心思。
李自成已经在城里贴出告示,倡议能回家的民众快些回去,只言片语中,战争的气息已经临近。
崇祯元年,全国的赋税越来越重,陕西不少村寨拒交三饷,不过他们并不造反,只是不让催收的胥吏进寨,合力对抗差役,平日里做威做福的衙役们也不敢去寨中拿人,造成了事实上的抗税。
除了这些暗地里抵制官府的村寨,陕地现在只有几股义军,声势并不浩大。
没有人认为这些义军可以对抗官兵,米脂的李自成当然也不例外,随着官兵的进剿,他就算不死,也只能亡命天涯。
米脂县城外的流民在一天天减少,这更加深了其它民众心中的恐慌,拖家带口离去的人越来越多。
不少马匪和杆子早就对李自成的做法非常不满,巴不得他打一个大败仗,从此便可以脱离了他的控制,继续做那无本的买卖。
他们四处游说,积极活动,见李自成竟然不加理会,不由越发的大胆起来,认为他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
霜风凄紧,关河冷落,米脂县衙大堂更是一片愁云惨雾。
李自成端坐在大堂之上,狗娃和几名亲兵站立身后,一众马匪和杆子的头目们分列两旁。
“大当家,王帅来信,青涧城正遭受到陕西兵备道刘应遇的攻击,希望我念在当日情谊的份上,率军回援。”
“大当家,府谷县的王头领正和吴自勉大战,几次接仗十分不利,也让人传信,让我等前去相援。”
堂下好几位杆子头目正在慷慨陈词,主题只有一个,要率领手下离开米脂县。
已经有确切的消息传来,吴堡守备贺人龙已经提兵西来,不日就会兵临米脂。
贺人龙本就是米脂县人士,是为河西贺家最为悍勇者,打仗从来不要命,绰号贺疯子,延绥总兵吴自勉对他很是欣赏,年纪轻轻已经提拔为守备之职。
前日他带兵北上,在河曲打败王嘉胤,更是亲手将义军中第三号人物九条命射落马下取了首级,一时间威震陕西。
王嘉胤曾为延绥边兵,孔武有力,在军队中有一些威信,因为怒杀了上官逃亡故里,回家后一看没米没粮,根本活不下去,便带着几名手下在府谷起义。
他有些军事才能,不过几月就将陕北闹得一地鸡毛,数次击败前去围剿的官兵,一时间声威大振,大量流贼纷纷来投,从而成为了农民起义的旗帜。
就连最先起义的王二也从澄城率六千多人马聚集在他旗下,队伍快速发展到了三万多人。
但是他却被贺人龙率部击败,现在龟缩在府谷、神木两县动弹不得。
贺人龙威名赫赫,又有着总兵大人时时照拂,只要收复了米脂县城,多打几次胜仗,便能晋升为游击。
大明朝重文轻武,武官最快的升迁办法就是杀贼、剿匪,立战功。
如此年轻的游击将军,必定是大明朝冉冉升起的将星。
没有人想和这位贺疯子作战,各路头领嘴里的借口层出不穷,大堂里吵成一团。
“啪……”
李自成一拍案桌,大堂内终于安静下来,大家都将眼光看向这位大当家。
见他脸色依旧平静,没有人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不少人暗自嘀咕。
“只怕是故作镇定吧?”
“河西贺家出勇将,这次他惨了,贺疯子回来不把他剐成碎肉。”
虽然大伙在心中幸灾乐祸,不过脸面上浮现出关心的神情。
“各位。”李自成站了起来,开口说道:“官兵真是可笑,也不知道陈、吴、杜这些大将是怎么带兵的,竟然四处作战,如此一来,兵力必然分散。”
众位头领听的一愣,有一个头脑机灵的立即反应了过来。
“大当家英明!”
那人见其它人不太明白,得意的大笑起来。
“大当家眼光果然高远,咱们只管四处放火,管教贺疯子顾头顾不了腚。”
贺人龙再狠,他也只有一队人马,依照李自成的意思,大家分散行动,去王左桂那里也可,去王嘉胤那里也罢,其它的四处流动,就如水银泄地一般。
“贺疯子受了上官严令,必然会分兵围剿四处救火,这样咱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