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秀英又将宫灯周围护灯的金丝去掉一半,遮以轻绢,使宫灯加倍明亮。
承乾宫这样的布置让朱由检感到新鲜适意,兴致更高了。
紧凑布局,又极其精巧,让人在这里能感到一种钟灵毓秀,一份江南风情。
朱由检微微转头,就见右首桌子放着一个大玛瑙盘,其中摆着橘子和柑子,一张用螺钢、翡翠和桃花红玛瑙镶嵌成采莲图的黑漆红木茶几上放着一个金猊香炉。
缕缕轻烟自狮子口中吐出,袅袅上升,满屋异香,令朱由检忽然间心清神爽。
“卿的布置,大异平常,实是让朕开了眼界。”
他赞扬了一句,走到靠窗的椅子旁边,看见了一个出自苏州名手的盆景。
虽然宜兴紫砂盆长不盈尺,里面却奇峰突兀,怪石磷峋,磴道盘曲,古木寒泉,梵寺半隐,下临一泓清水,白石磷磷。
桌上另外放着一块南唐龙尾砚,上有宋朝欧阳修的题字。
砚旁放着半截光素大锭墨,上有“大明正德年制”六个金字。
朱由检兴致越发的高涨,棋瘾发作,高声说道。
“卿这里古朴而富有诗意,拿棋来,与朕手谈一局。”
田秀英连忙应了一声,拿出珍藏的田玉围棋。
黑白棋子均是用和田玉中的珍品制作而成,棋盘用红木镶嵌银丝制作而成,这副棋子她爱若珍宝,只跟皇爷手谈时使用。
朱由检的棋艺比起田妃来差的很远,不过他本人并不知晓,两人手谈,田秀英让棋不露行迹,总是将皇爷的棋子堵得危机四伏。
就在朱由检拼命逃窜之时,她却轻轻漏出破绽,让皇爷满头的大汗,变成为满心的喜悦。
放下胜负手,朱由检紧张的面色阴沉,双手不自觉微微发抖。
每次下到关键之时,只要放下胜负手,自己总能赢得酣畅淋漓。
他已经将胜负手看成了气运,所以不免有些忐忑不安。
没有任何意外,朱由检的大龙果然绝处逢生,气势如虹,挥军疾进,很快实行反包围,吃掉了田妃的大龙,舒爽得哈哈大笑……
哄小孩的手段,只要爽,皇帝也不能例外。
“皇爷棋力愈加历害,妾不如矣!”
“再来,再来。”
朱由检觉得那一颗颗黑子在自己手中化成了一把把钢刀,将东虏斩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他的眼中不经意露出凶光,神情也异常严肃,拿着棋子的手青筋迸现,仿佛用上了吃奶的力气。
田秀英见皇爷进入了状态,不敢大意,凭借高超的棋艺,不动声色的让朱由检杀意四溢,感受着自己的威猛无匹。
吴直在一旁看的真切,偶尔对上田妃的眼神,将心中的欣喜,轻轻掷了过去。
刘宇浩,应该离开陕西了吧,他来到登州,刘家大部份的资源也会随之转来。
自己和田妃,不会输给皇后和曹化淳,还有那个该死的王家!
朱由检连赢三局,高兴的将棋盘一推,正想听田妃弹琴,却见刘太监急急进来奏道。
“皇上,山西急报!”
朱由检只得出了承乾宫,回到乾清宫,刚在御案前坐下,一眼就看见果然有一封十万火急文书放在御案上边。
这封文书通政司照例不拆封,不贴黄,朱由检看见是山西巡抚耿如祀来的飞奏,不由得心头猛跳。
朱由检一边拆封一边心中断定,必然是山西剿灭了落单的流贼,向自己表功。
等他双眼接触到那一个个字体,脸色迅速灰败下来,一目数行地看完密奏,升起一种混合着恼恨、失望、忧虑和其他说不清的复杂心情。
他将这密奏再草草一看,用拳头将桌子猛一捶,恨声怒骂:
“该死!该杀!”
恰巧窦美仪双手端着一个嵌螺朱漆梅花托盘,上边放着一杯新贡来的阳羡春茶,轻脚无声地走到他的身边。
她蓦吃一惊,浑身一震,那托盘一晃,一盏带盖儿的雨过天晴暗龙茶杯落地,哗啦一声打成碎片,热茶溅污了龙袍的一角。
窦美仪立刻跪伏地上,浑身战栗,叩头不止。
朱由检并不看她,从龙椅上跳起来,脚步沉重地走出暖阁,绕着一根朱漆描金云龙的粗大圆柱乱走几圈,忽然又走出大殿。他在丹墀上徘徊片刻,开始镇静下来,在心中叹息说:“朕的方寸乱了!”
恰在这时,曹化淳拿着一迭文书走进来。看见皇上如此焦灼不安,左右侍候的太监都惶恐屏息,他吓了一跳,不敢前进,也不敢退出,静立于丹墀下边。
朱由检猛然转身,一眼瞥见,怒目盯着他,叫道:
“曹伴伴!”
曹化淳赶快走上丹墀,跪下回答:“奴婢在!”
“你快去传旨,停止庆典,立刻停止!”
“皇爷……”
“停!停!立即停止!”
“是。奴婢遵旨!”
“向礼部要回朕的御赐行文,烧掉!”
“是,皇爷。”
“凯旋台立即拆毁!”
“是,皇爷。”
……
“大……大……大帅。”
李自成嘴里正愉快的哼着小曲,手中不停地忙碌,勾兑着不同口味的奶茶。
哼哈二将连日来口福不浅,两人哪里也不去,充当大帅的临时学生,狂吃海喝,高兴的不亦乐哉。
李友冲了进来,也顾不得忌讳什么,连声嚷道。
“有人前来认购股份了!”
“喔……”李自成放下手中的用具,迭儿连忙上前,小心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