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止落帘幕,风始泛涟漪。
覃王跑到章休面前,看得出来,额头上还渗着汗水。
覃王挽住章休的衣袖。
“先生敬凌辰酒,凌辰还未还敬,先生这就离去,位面也太失礼了。”
一旁的府客们透过廊道的幕帘,看着院前这两人,覃王笑意盎然,提着一大坛酒,坛中的酒水清澈见底,还随风泛着涟漪。
府客们左右谈论间,覃王一把拎起酒坛,仰头痛饮,一阵囫囵,多余的酒水同样也淋湿了衣物。
长史的手凝固在半空,欲言又止。
府客们瞠目结舌,就连伍良序也一时看呆了。
覃王喝完,问道。
“先生觉得凌辰如何?一坛不够,再取一坛,先生觉得不够,凌辰自罚不止!”
说着一干下人抱着一坛又一坛的酒水往覃王边儿去,放在覃王的脚下。
长史连忙拉住一个下人,瞪着眼睛说到。
“干嘛!你们想害死殿下么!”
下人也无奈。
“长史大人,可是这是殿下的命令啊。”
下人们还是一坛坛的抱去。
覃王越喝越精神,越来越狂野,意气风发,完全不似往日般礼贤下士的儒雅模样。
“先生壮志凌云,凌辰却畏畏缩缩,先生说得对,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已经置身漩涡,何以独善其身,再说,本王岂可与庸庸碌碌随波逐流的泛舟相比,本王,是劈波斩浪的巨舰!”
在豪放的笑声中,覃王一坛又一坛的鲸吞着。
府客们入府以来,从未见过覃王此般模样,一个个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就连久居王府的府臣仆属也不曾见过这般情景,只得遥遥相望,不敢上前。
覃王又是一坛,完了直接将坛子砸在地上,眼睛显得有些迷离,咧着嘴笑着看着章休。
“本王!南凌辰,血承先帝,当同先帝般气魄!”
说着又举起一坛,章休的脸色也逐渐起了变化,看着眼前一坛又一坛接着往嘴里灌的覃王。
终于,一把抓住了覃王的胳膊。
覃王被这动作突然顿住了一下。
看着眼中充满诚挚的章休。
章休扶着覃王的手,放下了他手中的酒坛,慢慢的后撤了两步,随后,撩起下摆,往身后一甩,弯下了膝盖,跪拜在覃王面前。
覃王往府内四周扫了一圈,爽朗大笑。
赶紧扶住章休的两肘。
“今后!章先生,为凌辰府上上宾!谁人也不得无礼,对章先生,亦如对本王!”
洪亮的嗓音穿透着整个府邸。
竹海碧波中,章休再一次与覃王回到了湖心小屋,两人在小屋里畅谈甚欢,乃至天昏地沉。
直到长史的呼唤声。
覃王满脸笑意,对着章休又是拍肩又是抱礼。
“不知不觉竟已是明月当空了。”
章休送覃王走到廊桥岸。
“殿下明日早朝,还请早些休息。”
“一定,明日,等本王在父皇面前转变。”
说完,两人互相行了礼,覃王带着府臣仆从就准备离去。
忽然想起什么,用手指着身后的一干仆从。
“先生不喜打扰清净,凌辰令人在岸畔筑屋,先生无令,尔等不得打扰,负责好先生起居住食!”
仆从们微曲身躯,章休也没再拒绝。
覃王走后,伍良序才和宁鸿甫跟着章休往小屋去。
伍良序好奇的问道。
“你跟覃王说什么了,这怎么一会儿这一会儿那的?不过得亏回来了,说实话,我这肚子都还没吃饱过!”
宁鸿甫笑着说道。
“伍兄,今后你的饭食可就有着落了!”
伍良序欣喜若狂,只记得大鱼大肉,完全不记得闻过什么了。
晨曦的阳光洒落大地,高墙上的御羽卫依旧容光焕发。
早朝的大臣陆陆续续的来到了殿外大场,每季一回的百官盛典,县以上官员,正从文武,皆留守一人,余数入京述职。
这一天的皇城热闹非凡,宫值校尉看着一个个生面孔,更加严格仔细的盘查起来,一展禁卫威严,顺便耀武扬威。
百官在驰道上便一簇一群的攀谈起来,一会儿这个太守,一会儿那个州牧,尤其是看到京城中的公卿们,都想往身边靠。
皇子们身旁也围着众臣。
唯独五皇子与左冯翊身边儿显得空落落,也就偶尔几个打个照面,便匆匆离去。
五皇子快步走上前,和左冯翊并肩而行。
左冯翊转过头来,拱着手问候了句。
“覃王殿下。”
五皇子也回礼。
“王大人,怎么和本王一样落魄?”
左冯翊一脸正经的问道。
“落魄吗?下官没觉得。”
覃王也不紧不慢。
“你看前面的各位大人们,都三五成群,谈笑风生,王大人和本王一样,不觉得特立独行?”
“是鹤立鸡群吧?”
覃王看着左冯翊连连点头大笑。
“王大人说得对!”
左冯翊也慢慢有了一丝微笑。
“下官性子直,不愿去趋炎附势,再说了,这朝中百官,但凡有居下官辖区者,大都对下官有怨言,这些地方官员也都是人精,三言两语便知道下官可不好惹,说的多了,反而容易落在下官手里。”
“哈哈哈,王大人还真是风趣,想不到还能令百官忌惮,有趣有趣。”
“殿下还是不要和下官走在一起的好,免得有人想找殿下,反而不敢了。”
覃王晃了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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