坞阳城的气候向来都比较宜人,这一天的坞阳城戒备深严,安稳了大半辈子的居民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等阵仗,都私底下揣测着。
延稷帝坐在云公府的后院棋台旁,旁边的一颗百年老树随着微风,飘落下偏偏落叶。
南织领着一众婢女,亲自为延稷帝奉上水果和茶水。
“公公一早就带着稚儿出去狩猎了,下人们大都找不着具体的位置,有时候乃至深夜才归,陛下要是有别的要紧的事儿,可以留下话,转达给公公。”
延稷帝轻轻的笑了笑。
“不急,朕慢慢等,朕今日最要紧的事儿,就是见云公。”
说完,延稷帝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南织,岁月已经抹去了年轻的模样,如今没了半点儿公主的尊容,更像是一个普通的贤妻良母。
延稷帝稍稍品了一丝苦楚,顿了一下,才问候道。
“皇姐也有十多年没入宫看看了,母后…”
说到一半,延稷帝稍稍哽咽了一下。
南织依然大方得体的抿着嘴,微微晃晃头。
“坞阳城气候宜人,这些年,稚儿,灵儿,桓儿也都长大了,我也早就习惯了这里的日出日落,扬宗也好,父亲也好,这一大家子人,都很好,若是母后挂念,陛下可转告母后,母后何日来信了,南织通禀了父亲便随信入宫。”
木扬宗站在延稷帝的身后,一脸喜悦的说道。
“阿织,你跟爹讲,爹一定会同意的。”
南织微微抬起头,幽怨的看了眼木扬宗,又微微笑着点点头。
延稷帝回过头看了眼木扬宗,又看了眼南织。
“皇姐心中还有怨言?当年…”
“当年的事儿,南织早就放下了,时间就是一剂良药,能冲淡一切,也能融化一切,如今,南织早已是木府一员了。”
延稷帝拿着茶杯的手在空中滞留了一阵,又端起慢慢细饮。
延稷帝也是耐心,竟拉着木扬宗在棋盘上下了一下午的棋。
偶尔叙叙家常,偶尔谈论天下,南织领着一众木府下人,一直忙着给到府的众臣端茶倒水。
大臣们自然是慌忙摆手拒绝,使不得。可南织依旧很热情的为在场的每个人递水,延稷帝也偶尔观察着自己的姐姐,明显,已经褪去了原先的华贵,如今更是寻常人家夫人。
木扬宗的棋艺有多差,自己心里也清楚,几番下来,都是一两柱香就结束了,自然也觉得尴尬。
“陛下,木扬宗棋艺不精,扫您雅兴了。”
“没事儿,继续。”
木扬宗看了看天色。
“家父迟迟未归,恐怕…”
“怎么?”
木扬宗顿了顿。
“家父也有过带稚儿进深山野营的不归的时候。”
延稷帝望着身后的众臣,看样子也都疲惫不堪了。
“你们都下去吧,中书令,传旨坞阳城守,朕令他好生款待众位随行臣工。”
中书令跑上前来,迟疑地问道。
“陛下,那您呢?”
延稷帝笑了笑。
“这是皇姐的家,难不成还能少朕一顿饭,一张床?”
木扬宗连忙跪下俯首。
“陛下,木扬宗代父亲赔罪了,让陛下久等了,而且,木府上下,比较简陋,扬宗恐怠慢了陛下。”
延稷帝挥挥手说道。
“朕用不着那些虚的,你若真是安排不了客房,朕,就在这棋台静坐,赏月观星,以候云公。”
“陛下!”
“别说了,就这么定了。”
这时木扬宗才赶紧使了个眼神,让下人去城中准备些好的物件。
南织看着丈夫忙前忙后的,也不好多嘴,只是安安静静的在一旁吩咐着下人端茶倒水,看着丈夫如此殷勤的模样,只是淡淡的摆了摆头。
木衷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昏沉了。
三匹快马走的小道,直接停在了后府位置。
木稚拉了拉马耳朵,马儿被挠的一激灵,用力的晃动了几下。
李律赶紧拉住木稚马儿的缰绳。
木稚笑得叽叽喳喳。
“李爷爷,你怎么这么紧张啊?”
木衷黑着脸叫道。
“稚儿!还好意思说,你李爷爷为你操心,你还觉得好笑。”
木稚一下子就收敛了笑容,低着头,翘着嘴。
“知道了,李爷爷,我错了。”
李律笑得眼睛都弯了。
“行了行了,稚儿乖,来,爷爷抱你下马。”
“哈,不用,我自己已经会了!”
说着,就撑着马背跳了下来,李律看着心疼极了。
后府的门敲了半天也没反应,李律一个深蹲,直接跃过门墙,轻轻的打开门。
看了眼倚在一旁打着呼噜的下人,木衷只是轻轻咳嗽了两声。
下人一下子就惊醒了,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还差点儿没认出来,吓了一跳。
“云,云公回来啦?”
“嗯。”
下人看来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打瞌睡了,很自然的直接去牵马,木衷和李律直接离开了。
木稚一脸兴致的看着下人。
“小主人,有什么吩咐吗?”
“你又打瞌睡了,爷爷他们不说你,但是,这次我可要告诉我爹了。”
一听到这个,下人一下就吓得大惊失色。
“小主人不要啊,千万不要啊,要是让老爷知道了,我可就丢了这美差了。”
“哈,你知道美差,还敢睡觉!”
下人拍了拍两下脑袋。
“这不伺候各位大人,忙活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