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稷帝面对着南织,有些话始终难以启齿,尤其是当年,一直在心中饱含愧疚。
南织看着延稷帝这副有些恍惚的模样。
“靖宗?”
延稷帝连忙回过神来。
“刚刚想起,皇姐已经十多年没回过宫里了,忽然有些感慨了。”
“我道你是在想啥呢,原来是这些事儿啊,来不来,其实都没多大区别,只不过都是些回忆罢了。”
延稷帝跟着点了点头,母后说得对,有些事情既然已经成了定局,没必要再翻出来,只是徒增伤悲,想到这儿,延稷帝的脸色好转了许多。
“皇姐也好些年没来过王城了,咱们宫里或许还没什么变化,但王城里变化可大了,朕偶尔还是会偷偷的出去看看,外面的繁华。”
“你不说我还差点儿忘了,今晨入宫的时候,就觉得路途陌生了许多,问过下人才知道,竟是以前常走的路,我还正有此意呢。”
“嗯,皇姐去看看吧,朕也进去看看阿黎了。”
看着延稷帝坚定的眼色,南织稍微感慨了一下,望了眼宫中,与延稷帝告辞离别。
延稷帝站在门口徘徊了一阵,慢慢的踏入一步,生怕惊动了里面的人,轻轻的走到里间,透过纱幕,看见母女二人相拥榻前,以泪洗面。
延稷帝静悄悄地走到母女身旁,张开双手,环抱住二人,皇后回过头看了一眼,带着哭腔叫了声陛下,依偎在延稷帝的胸膛,而南懿黎转过头后,直接背对着坐着,用小臂拭去泪水,强装镇定,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延稷帝看着南懿黎落寞的背影。
“还在记恨父皇?”
南懿黎使劲摇了摇头。
“不,南织姑姑都跟我说过了,这是太后的决议,父皇也无可奈何。”
延稷帝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南织会跟阿黎说这些,这样算来,真的是把所有的罪孽都推倒了太后的身上,延稷帝迟疑了,有些话到嘴边,始终还是说不出口。
“阿黎,你也别记恨奶奶,这事儿,父皇也有责任。”
南懿黎转过身来,拉住延稷帝的手。
“不,父皇,我知道,您是想我留下的,只是艾太后逼着你的,您不情愿的,对吗?”
延稷帝很想用国事所需那一套来开导阿黎,却发现,在这丫头面前,更本说不出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剩下的,只有自己无尽的煎熬,罢了,好不容易稳定了情绪,这也再好不过了。
“对,对,父皇不想你离开。”
一下子,母女又哭在一起了。
延稷帝慢慢勾勒着二人的面庞。
“阿黎,听父皇说,别哭了,你看看,你母后都跟着你哭成什么样了。”
南懿黎回过头,坚强地点点头。
“说得对,明天是母后册封大典,我不能影响了母后。”
左皇后搭在南懿黎的肩膀上,别了过来,对着南懿黎说道。
“阿黎,可是明天也是你出嫁之日啊,以后母后就再也看不到你了,你在北方,听闻那边冷,你可要多多保重自己。”
“母后,放心吧,我会常来书信的。”
而皇后却仍在焦急不已。
什么天冷了怎么办,吃不好怎么办,住不惯怎么办,甚至是要是陈旸对你不好又怎么办。
“放心吧,他陈旸要是敢对咱们的阿黎不敬,朕就是举国之力,也要灭了他北陈!”
皇后依旧沮丧,自言自语地抱怨道。
“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还是敌战国,说是联姻,可谁都知道大昊与北陈的冲突,这不是往火坑里送吗?”
延稷帝叹了口气。
“这,朝廷里的事儿,就不跟你解释了,后宫还是别问这些。”
延稷帝留宿在了皇后宫中,这一晚,是所有奴才婢女们的不眠夜,也是各类执勤守备的不眠夜,更是这一家人的不眠夜。
如同远行的游子,皇后看着奴才们报上来的物件,总是挑三拣四,这也不对,那也不够,恨不得把皇宫都搬到北陈去。
南懿黎反而还安慰道。
“母后,够了。”
看着还在翻箱倒柜的左皇后,南懿黎抱着止住了。
“母后,够了,真的够了!那边也是皇宫,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缺!”
“缺呀,你还缺…还缺,缺母后呢,你没了母后,母后也再难见你,这剜心刺骨般的痛!”
“行了,别感慨了。明天正事儿,早点儿休息。”
延稷帝依旧安慰着,这对即将分别的母女,看这天色渐渐的落幕,天涯若此时,但惜寻常家。
久违的深宫之中,木衷看着曾经熟悉而陌生的硕大宫楼,感慨万千。
南靖宗的开始就是在这里,自己曾经的结束,也是在这里。
看着夜幕的垂帘,木衷对着艾太后拜别道。
“天色也不早了,太后早些休息,木衷告退了。”
艾太后点了点头。
“你去吧。”
木衷一步一步踏出深宫,如同当年一样,镇定自若,久违的皇宫,还是当初那般幽静,细细品味,洗刷了数十年,依旧包含着,淡淡的血腥味。
木衷一路往宫外,路上不停的扫视着宫内的下人宦官,都躲躲藏藏地看了眼自己,刚好看过去的时候,他们又低着头蹲在台阶背后,假装的模样。
就连御羽卫,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虽然表面上依旧在尽忠职守,但看得出来,他们同样的好奇,这位昔日的护国神臂。
什么场面没见过,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