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张劲笑而不答,林琳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抹艳红飞快爬满脸上疤痢间的空隙。
接着,这个丫头就像见到要非礼自己的变态恶魔一般,连忙坐起,仓惶的向床头扭摆着挪去。双手还紧紧揪牢自己领口的衣袂,慌慌张张的说:“怪叔叔,你……该不会……针灸……我……不是还要脱衣服……tuō_guāng衣服……”
张劲无语,恨不得凝噎。
这是干嘛?什么意思嘛?
不但口气凄惨怯怯,还跟狗血剧里受到变态攻击的女人一样,用屁股和脚用力向床头挪?难不成我这个正人君子是想要非礼你还是咋地?
别说你现在已经基本毁容,衣服下的大面积烧伤的疤痢也是可惧可怖,让男人很难产生某种兴趣。
就算是你一如从前没烧伤的时候,咱高品位、爱肉感的老劲,对你这‘排骨jing’也提不起来兴致啊?
再说了,你爸你妈就在旁边瞅着,就算咱想非礼你也不会挑在这时候?等你爸妈走了之后不好么?
就在张劲被林琳的这番举动弄得哭笑不得的时候,一边的林远火上浇油的说话了:“林琳,别这样,你张叔叔是医生,在医生面前不用害羞的……”
见到林远还想要继续循循善诱,继续劝解自己女儿主动‘宽衣解带’,张劲连忙拦住,插话进去:“谁说让你脱衣服了?你那前平后也平,没有二两肉的小身板怕露,我还怕看呢!
瘦骨嶙峋的跟非洲难民似的,掉到眼睛里都觉着咯得慌!看过后更是容易做噩梦。我才没有兴趣呢!
《包身工》这篇课文学过吗?你简直就跟那个芦柴棒一样!”
张劲这番话,别说让始终对自己苗条身材和骨感美丽极度自恋的林琳翻起了白眼儿,就算是旁听的林远夫妇也忍不住让眼白占据了眼珠子的绝大部分。
哪有你这样当着人家父母面,挑人家女儿身体的碴儿的?而且还这么直白的说人家女儿没胸没屁股?
……
林远夫妇虽然对张劲的口没遮拦,有着以中指相对的强烈yu念。但是,却出于个人的绅士、贵妇形象。以及对张劲大神医身份的尊重,还是勉强克制住行将破口而出的粗言,憋着没有作声。
而林琳考虑到自己未来几十天就要落在这个人的手里,难得明智的明白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在一个巨大的白眼后,放开了自己揪紧的衣领,没好气的问:“你这个瞎眼睛不懂审美的怪叔叔,我懒的理你。说,我躺着不对,那你到底要我怎样?”
“身前背后都有穴位要扎,你到地上站好就行!”
张劲也同样没好气的回答到。
“哦!”
经过之前的乌龙的‘非礼事件’作为插曲。林琳也忘了该有的害怕,大咧咧的走下床来,就在张劲身前半米左右的位置站定,然后问道:“就这么站着就行?”
这一次,张劲没有再说话,而是在林琳话音刚落的时候,就陡然一步欺近身去。
接着,突然被人迫近的林琳。还不等有何反应,就被满眼灿烂的银se光华晃花了双眼。
林远夫妇就只觉着张劲似乎在那一霎那,突然幻化成千手观音。看不清影子的手中舞出密密匝匝,如晴明天时的太阳雨丝般的灿烂银线。
然后,也就是三五秒的时间,张劲似乎仅仅快步绕着林琳走了一圈儿后,就两手空空的站回了原来的位置。此时,原本手中的一大把银针已经全都不见了。
当林远把已经有些木滞的视线从张劲身上挪回自己女儿身上的时候,才恍然发现了那些银针的去处。
此时自己的女儿满身满脸,都已经被点点银光点缀起来,那只一簇簇的针尾。而全身上下到处都布满针尾的林琳,则是摆着一副张大了嘴巴的样子。定格在那里。
看清女儿的样子后,林远夫妇也向女儿看齐,同样张大的嘴巴,定在原地。看着满身银针,仿佛巫蛊娃娃的女儿,回想之前那华丽的难以言表的银se丝雨。两人如堕梦境。
叹为观止。叹为观止!
见多识广的夫妇二人,从未想到,中医居然有这么华丽的手段,从未想到脑海中全是慢的画面的中医,也有风驰电掣的一刻。
在他们脑海中的中医名家和名家手段,应该是另一种样子——
在一个光线晦暗,古se古香,满是草药味道的小房间里,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中医,一身或青或黑的长袍,三缕长髯飘飘洒洒,背对着高度从底至顶、仿佛一面墙般有着数百格屉的药柜坐在那里。
当病人在桌子对面坐下,老中医如掐指算命的先生一般眯起眼睛,一手捻须一手搭脉,慢腾腾的‘望、闻、问、切’诊病,慢吞吞的笔走龙蛇开具处方,慢条斯理的煎药熬药,慢悠悠的拈针拔针……
这是林远那位父执辈,那位国宝级杏林国手的形象和坐镇时做派。也是林远所见过的几位中医名家的做派。
那种始终是如平静流水般的慢,那种让人安心的慢条斯理,才是林远心目中的中医印象。
而张劲的表现,显然将他们对中医的印象彻底推翻。
这种极致的快与印象中,中医该有的温吞吞的慢,截然相悖。
如浮光掠影,流星光痕般的美丽,与印象中不着皮相,内涵深刻的中医也是大不相同。
但是,林远夫妇即使觉着这种手段处在自己概念之外,即使看不明白个中堂奥,他们也不禁被这华美所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