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因为想着她那几只兔子,阮澜早早地醒了,她胡乱收拾了一下就急匆匆的奔向后门。
听见声音,陆追便也起来,打算直接去厨房烧些东西。
“啊——”后面传来一声急促的尖叫,陆追刚推开门,眉头微蹙,走到了后门。
冲着院子里狂奔的阮澜闭着眼睛,“噗通”一下就撞进了他的怀里。
果真是吓坏她了?陆追想着。
下一刻,陆追就看见怀里的阮澜抬起头,眼睛里闪着亮光:“阿追!我抓到兔子了!三只!今天我们有肉吃了!”
陆追这时才发现,她笑起来右脸上有个小小的酒窝,浅浅的,却好似能兜一勺酒。
阮澜哪里知道他想什么,只激动地拉着陆追的胳膊走向竹笼,一脸骄傲地说道:“看吧,我可真是太厉害了!”
陆追扫了一眼那竹笼,里面一共躺了三只兔子,但都死了,死的形状可怖。
一只像是被竹笼上的铁钩钩了好多道,最后刺进了皮毛,血溅的到处都是;另外两只是竹笼不怎么牢靠,散架了,兔子被锋利的竹片穿腹而死。
昨晚抓兔子不易,他也需要地方发泄自己心里的那股戾气,这才没收住手,把兔子弄成了这样。大抵也有些戏弄的成分在里面。之后为了不让阮澜生疑,他甚至还在竹笼上动了一番手脚。
“怎么样怎么样?”阮澜在旁急切的问着。
她那模样,就像个等着被夸奖的小孩子,掩都掩不住的喜悦。
“这兔子……”陆追说道:“都成了这幅模样,你不怕?”
阮澜答道:“吃肉的话不也得去皮吗?活着还不好意思下手呢。”
陆追:……
“还是你怕?”阮澜突然话锋一转,有些揶揄的看向他。
陆追冷笑一声:“你觉得呢?”
阮澜拍了下他的肩膀:“没事儿,以后我不告诉你媳妇。”
她蹲下身子,拎起兔子还算干净的耳朵,一手两只一手一只,颠儿颠儿的朝着院子里去了,嘴里还在哼着不着调儿的小曲:“怎么可以吃兔兔~怎么可以吃兔兔~”
跑到快后门的地方,阮澜回头喊道:“阿追,发什么呆啊,快来。”
她那欣喜在阳光之下愈显得灿烂,像是只要这两只兔子便成便满足了,其他的事情全都不值得忧愁。
莫名的,陆追觉得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但也仅仅是一瞬便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说是不怕,但真正处理起来却是另外一回儿事儿,阮澜忘记了还得去内脏这些事儿。她把兔子放在案板上,托着下巴围着转了三圈,摸索了半天,最后决定拿剪刀剪一下。
剪刀刚要落下,陆追一旁的粥也煮得差不多了,他扫了阮澜一眼,开口说道:“先把内脏去了,不然吃起来腥。”
“哦。”阮澜应着。她吞了下口水,剪刀抵在兔子的肚子上,颤颤巍巍。
陆追看她这幅模样,饶有兴致的问:“你等什么呢?”
“我等……”阮澜抿了下嘴唇,随便寻了个理由搪塞:“我在想兔子死之前拉了没,不然怪臭的。”
陆追轻笑了一声,从锅里盛出粥:“洗干净手,先把粥端出去。”
“哦,哦。”阮澜连忙冲了手,有些垂头丧气的捧着食盘出去了。
她是挺爱吃自贡兔丁和兔头的,但一想到还要掏肠子就浑身不自在。
要不以后还是吃素吧,或者吃鱼可以,杀鱼没有那么大的负担,让她亲手去剁只哺乳动物还是太难了。
她转念一想,不行!自己如今就是这家里的顶梁柱,全家都靠着自己呢!她把粥放到桌上,一咬牙,又回了厨房,就不信今天收拾不了这三只小兔崽子!
但阮澜一进厨房的门,就看见陆追已经在处理着兔子了,一只已经切好码在一旁,他正在掏第二只的内脏。
陆追的皮肤很白,此刻染上殷红的血愈发衬的莹洁。他动作干净利落,又带了几分暴躁在里面,三两下就去了皮。看那手势,竟像是对剥皮一事轻车熟路。
陆追见她进来,转头觑了她一眼,一如她昨日教他杀泥一般说道:“看仔细了,学着点。”
那一刻,他眼角沾了两滴血,映在眸子里,那团瞳中的绀色似是愈发浓重了。
阮澜被那颜色吸引的走了神,陆追见她神色僵硬,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低头处理兔子,剁成肉丁码在一旁。
阮澜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她连忙凑上去,说道:“阿追你真厉害,怎么什么都会?”
她这话一开口,陆追到也愣了一瞬——是啊,自己是怎么会剥兔子皮的?
但东西到手的感觉,使用刀子的方法,就像前世刻在他身上的痕迹,只需要假借他这个人,便能运用的如云流水毫无滞涩。
就像那些混乱的梦境,他好似不是一个人,但又的确是一个人。
梦里的那些残酷的景象又纷纷涌上心头,卷着那丝戾气攀援,他的手不自觉的在抖,但却停不下来,那手下的兔肉也被剁的七零八落。
阮澜见他从兔肉块切成兔肉丁,一路又朝着兔肉泥去了,连忙喊了一声:“阿追,可以了阿追。”
陆追毫无知觉。
阮澜咽了下口水,慢慢走上去,拉了下陆追的胳膊:“阿追。”
陆追毫无知觉,他只一甩胳膊,阮澜向后跌了两步才堪堪站定,她眨了眨眼,转身出了厨房。
过了片刻,阮澜拎着一桶井水踉踉跄跄的走了进来,手里拿了个葫芦瓢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