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咳嗽只是开始。
因为棍者咳出了一口鲜血。
然后他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不受控制得汩汩自他口鼻流出。
只是几个呼吸,棍者倒地不起,口中只能发出嗬嗬的怪声,似乎被丢在沙滩上垂死挣扎的鱼。
两人面色都变得有些难看。
以他们的感官,竟毫无所察。
“你做什么了?”刀者下意识捂住了脖颈。
程余讥讽地笑。
他自然不可能解释,他认识一个机关顶厉害的人,不仅改装了他的折扇,也改装了他的鞋子,他顺便向他学了点防身术,这次倒是派上了大用场。
真该当面谢谢他呢。
只是,他或许没有这个机会了吧。
“看来你身上还有机关。”剑者的反应很快,眯起眸子,冷笑,“小聪明而已,用一次便够了。”
他毫无花哨,骤然前冲,并不拔剑,只是相距五步时,身形侧向拧转,一拳狠狠抡下。
刀者也迅猛冲来,气势摄人。
程余身形后退一步,一掌撑住那似乎要摧城撼山的拳头,双膝微微一弯,却硬生生挺了下来,另一手手中折扇疾挥,卸去力道。
剑者眸子微眯,怒气横生,一压再压。
程余双膝再弯,脚下泥土下陷,忽而溅射开来,迅捷过羽箭。
然后他一脚踹出。
面无表情的剑者右掌下拍,左拳推向程余胸口,却既没有拍散那一脚,也没有触及那一袭白衣。
他身形忽然往后掠滑出去。
他面前数十根淬毒银针如网般铺撒过来。
程余并未乘胜追击,而是以不要命的架势,向刀者袭杀而去。
显然,这是他的第二个目标了。
至于第三个,他已不再考虑。
刀者扯出一个残忍的冷笑,似乎被激起了凶性,也不再畏首畏尾的防守,而是以伤换伤的打法。
如此这般,回过劲儿的剑者倒是插不上手了。
他不想死,也不打算陪两人死。
而无论结果如何,活下来的那人都会是重伤甚至奄奄一息。
而他只需要补上一剑,无论是谁。
他是最可能活下来的人,没必要冒险。
这般想着,他便坦然当起了看客,好像这场打斗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然后,他终于发现了桃树下的二人。
读书人正以一种温和又玩味的神色看着战局。
怀里的孩子背对着他,看不到面目。
一般人,看到这般大战,绝对不可能如此坦然自若。
所以,剑者警惕下来。
他不再看战局,而是眯着眸子看着读书人,然后缓缓靠近。
读书人依旧在看大战,似乎半点不在意。
这种不在意是一种忽视,似乎是脚下一只蝼蚁地靠近,总不可能指望着人对它露出一副如临大敌神色。
剑者不明白读书人的这种忽视,他只是觉得心中憋了一口气,想发泄出来。
而最好的发泄出来的方法是,将面前的人杀了。
以前是,现在也是。
只是,他需要先试试这人斤两多重,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眼前一片桃花瓣飘过。
剑者伸出手,抓住了那片花瓣,然后随意丢了出去。
看似轻飘飘的花瓣去势却极快,自读书人身边飞过。
读书人依旧目光平静,似乎并未发现。
剑者皱眉,再次伸出手,一挥。
数片花瓣齐齐飙射而去。
依旧只是擦身而过。
读书人依旧毫无反应。
剑者心中无名火起,眉头越皱越紧。
人面门袭去。
这次,读书人还是毫无反应
只是花瓣却是在读书人不远处缓缓飘落,似乎只是风吹起,随风落。
剑者瞳孔一缩,低头一抱拳,走远了几步。
然后,又走远了几步。
这时,战局愈发分明。
两人身上皆鲜血淋漓。
刀者瞪眼清喝一声,以刀将那小子的剑势往自己身侧牵引,一拳砸向程余的太阳穴。
程余剑随刀走,手腕一拧,折扇在左手手心旋转开来,朝刀者便是斩腰一击。
两人一命换一命,都是必死之局。
只是两人谁都没在意,谁都舍得。
同归于尽啊,谁怕谁啊。
这便是心气,谁也不愿服谁。
没什么意义,可没了,便是活着也没了些意思。
剑者微微勾起了嘴角,意味不明。
读书人也勾起了嘴角,同样意味不明。
只是两人的意味不明是不同的意味。
一拳击在了程余脑袋上。
折扇划在了刀者腰间。
瞬间即分。
一拳头似乎打在棉花上。
程余身子倒滑了出去,猛地吐出口鲜血,却没死。
折扇划破了刀者的衣衫,可并未将暗器射出去。
刀者闷哼一声,同样没死。
这是很诡异的现象。
因为那一瞬,意太浓。
可如今却似乎是雷声大雨点小。
三个人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竹林里响起读书人淳厚温和的嗓音。
“不如给我当几天奴隶如何?”
他似乎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三个人脸色都难看下来。
“你算什么东西。”刀者抹了把脸,嗤笑。
这人跟程余打一架,火气明显大起来了,压不下去。
况且,程余已经奄奄一息,结果基本已定,可若是耽搁几日,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岔子。
读书人毫不在意,“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