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絮飞回房间,停在少年肩膀上。
萧风睁开眸子,猛地转头往身后看去。
“并不如我想象的恢复得好。”叶凡有些无奈微笑,“看来我不在你身边,你总会忍不住想不少事。”
萧风转回头,趴在床沿上,勾起嘴角,却没有笑意,“一切解决后,我跟你走。”
叶凡有些遗憾看着少年,“我以为你会选择听话。”
“我赌不起。”萧风轻轻说。
“为了他们,值吗?”叶凡有些怜悯问。
“我能逃过一次,两次,可总有逃不过的时候。”萧风摇摇头,嘴角有了些笑意,“既然无法避免,我自然选择掣肘小一些的,与他们无关。”
“好吧。”叶凡并不在意,“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我想站起来。”萧风平静说,“然后,在一切结束之前,你的任何痕迹都在我面前消失。”
“这般讨厌我吗?”叶凡苦笑。
萧风微微阖上眸子,面无表情。
“其他呢?”叶凡又问,“比如你身上的毒。”
“皇都中带出来的东西,自然该在皇都中了结。”萧风轻声说,“有些人,或许只有我死了,他们才愿意放手。”
叶凡眼中有了些真正的笑意,却叹了口气,“好。”
他上前,抬手摸了摸少年脚踝,手中便多了两根骨白色细针。
他拿给少年看,“这是销骨针,是一种比较神奇的东西,你要不要?”
“比如?”萧风稍微有点兴趣。
“它能溶入骨头里,寻常办法找不到,而且它会吃骨头,呆在人身体里久了,会永远也站不起来的。”叶凡温和说。
“真神奇。”萧风微笑。
“放心,我怎么会让你站不起来呢,”叶凡笑得如澧江上的春风,温暖和煦,“你的路会很长,比我的路还长。”
萧风没回应,只是说,“我拿着没用。”
“好。”叶凡并不在意,摸着少年的长发轻轻说,“你神魂上的毛病我也没办法,不过你可以吃掉雪莲,它可以让你好得快一些。”
萧风转头看他。
“你也可以自己修养,但以你的情况至少需要三年五载,你没有这么多时间,不是吗?”叶凡笑得坦然。
“是。”萧风应了声。
“伤筋动骨一百日,你应该等得了。”叶凡将少年抱起,放在床上,看着少年的眸子说。
“嗯。”萧风不愿与他对视。
“我希望,你不要骗我。”叶凡罕见地认真说,“否则我会很生气。”
“我不傻。”萧风回答。
“好吧,”叶凡耸耸肩,“那还有其他需要我帮忙的吗?”
“把船上的碧寒蛊杀掉,蛊师废掉吧,我想好好睡一觉。”萧风微笑说。
“好。”叶凡也笑起来,摸摸少年脑袋,转身一步消失。
萧风缓缓趴在床沿上,阖上眸子,长长吐出口气。
他没想到,媛江城的一次赌,要经历这般多的跌宕起伏,要花费这么长时间。
很明显,他赌输了。
与叶凡的这一局,他败得一塌涂地。
好在,他只是输了他的未来,其他的都还在。
至于那些经历……
萧风微微勾起嘴角。
就当是梦魇好了。
如今,梦魇终于结束了。
……
很快到了承禹县码头,一伙儿人登了岸。
画皮师们隐匿身份,各自分散开去,庞大的花船队伍便只剩下了寥寥几人。
杨柠这一队,除了萧风与程余,只跟了个湘琦。
若不是程余的猪头脸还没好,湘琦也可能被调派走。
杨柠对于无相谷内的画皮师,似乎有种出自本能的排斥。
……
通往承禹城的官道上,一驾雕轮绣帏的香车缓缓向南驶去。
马车内,程余掀开一角车帘,靠着车厢百无聊赖看着外面的景致。
沿途翠拂春晓,柳洒长堤,远远望去一城青碧,偶尔几多颜色,更是妩媚生趣。
他看了会儿,打了个哈欠,低头戳了戳怀里的少年的脸,“你怎么还没醒啊?”
杨柠双目微阖,淡淡说,“你能不能把他放下,不要一直抱着他,不知道的人会误以为你在养儿子。”
“能养出这种儿子也是我能耐。”程余咧嘴笑,一脸得意。
杨柠吐出口气,“你是不是个傻子?”
程余毫不在意,这家伙人缘不如他,打架打不过他,也就能在嘴上耍耍威风。
杨柠也没打算等程余跟他吵,微微打了个哈欠,“我睡一阵,打尖时再叫我。”
说完,不理旁人,径自睡了。
程余继续戳萧风的脸,滚絮似乎看不下去了,飞起来去啄程余的耳朵,程余才悻悻然缩回手。
然后,他打了个哈欠,随着车子轻轻摇晃,没多时就睡着了。
梦里看见一片碧草茵茵,不知名的白色野花铺了一地,许多似曾相识的青山绿水,齐齐地往眼前儿扎堆。
他抬头看天空,白云悠然,风和日暖,心情不由大好。
于是,他俯下身,由着茸茸的青草轻刺他的手,痒痒地直钻到心里去。
偶然间,他一低头,便见到绿草丛中那些不知名的小白花竟然都长了同一张少年的脸。
他心里一咯噔,猛地醒了过来,心脏砰砰直跳。
太吓人了。
怀里的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他身边,正疑惑看着他。
程余怔了下,眨眨眼,一张猪头脸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