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白日暗淡地悬挂在西边天际,整整七日,动也不动。
放眼望去,四周都是无垠无际的冰天雪地,寒意彻骨,白茫茫的雪沫漫天飞舞,什么也瞧不真切。偶尔传来几声北极雪鹫的凄厉尖啼,更添苍茫茫空旷之感。
在这里,整个世界象是永恒的黄昏,一切仿佛都随之停滞了,除了那刺耳呼啸地狂风,片刻不息。
四周天昏地暗,飓风咆哮,冰块、雪沫……铺天盖地滚滚翻腾。
仿佛天河从天奔泻而下,洪流滔滔。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南侧的一座冰山竟被刮得迸炸开来,冰雪飞舞,蔚为壮观。
过了片刻,冰风暴终于渐渐转小,满天黑褐色的云层奔腾离散,露出一条碧蓝色的苍穹,天色见亮。
前方冰山连绵纵横,在那永不沉落的夕阳照耀下,折射出惨白的光芒。一阵风吹来,冰沙曼舞,蒙蒙地卷过蓝天,象青烟薄雾,陡然消散。
狂风怒啸,雪花纷飞。
风轮辘辘,旗帜鼓舞,时而响起苍鹫断断续续地尖啼,这飞车是巫族秘法所造,设计精巧,驾驭六只最善远飞的苍鹫,乘风而行,速度远胜寻常飞禽。
车厢通体以栒木所制,裹以冰蚕丝,涂以北海乌蜡,极为坚固保暖,虽在这万里寒空的上空飞行,却感觉不到彻骨寒意。
辰彩面无表情地端然而坐,头戴乌丝冠,身着黑金蚕丝袍,双耳悬挂着黑玉坠,皓腕、脚踝套着一串串的极冰玄石环,盛装素颜,更衬着肌肤胜雪,艳光照人。
龙若璃在辰彩体内同样用了控心丸,与凤耀一起施展遁法,遁入辰彩挂在脖子上的一个挂件上。
神识扫荡只见,只间天蓝如海,云浪翻腾,白茫茫的冰雪大陆怎么也瞧不见边际。
龙若璃二人与辰彩一起正往那长老殿而去。
辰彩几次从眼皮底下偷看她脖子上悬挂着的小葫芦,生怕坐在对面的丝玛长老和他的姑奶奶辰乌兰察觉其中动静。
辰乌兰却恍然不觉,怔怔地凝视着窗外那疾速倒退的极寒大地,悲喜交集。
冰雪苍茫,仿佛什么都没有变,然而什么都变了。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情窦初开、任性单纯的少女,这里也再回不到那春暖冰融的三月。
远处,从鲜野山流下的冰川,依旧层层叠叠,仿佛岁月的凝结。只是当时站在冰川边的男子,已经再也瞧不见了。就连他的笑容,也仿佛随着冰雪一起融化了,流失在时间的长河里,朦朦胧胧,记不真切。
一阵寒风鼓舞吹入,白发飞扬,她突然感到一阵彻骨的苍凉与凄楚。人生如梦,弹指一挥间。那些爱过的、恨过的人都已经不在,只有她,依旧站在轮回的起点。
见她出神远眺,痴痴不语,大长老笑道:“辰姐姐,旧地重游,还认得出来么?封印究竟在哪里,应该不会忘了吧?”
辰乌兰回过神,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冷笑,柔声道:“快到之时,我自然会告诉你,这个地方,我怕是死也不会忘记的。”
大长老神情也是冷寂了下来,说道:”是啊,死也不会忘记,当年的他也是这般大小的时候,成了那鲲鹏牙口里的祭品啊。“
辰乌兰神色瞬间有了一丝疯狂,又强自忍了下来,不再说话。
辰彩长睫低垂,妙目中隐隐闪耀着一层泪光,恐惧、愤恨不时浮现。
龙若璃当下温言传音道:“小姑娘放心。只要到了地方,按我方才所说的去做,我自有法子搅乱祭祀,保你周全。”
辰彩轻咬嘴唇,微微点了点头。
飞车突然一震,狂风呼啸,雪沫从窗口蓬蓬卷入。转头望去,适才还是晴空万里,转瞬间已是彤云密布,东南方极远处突然亮起一道闪电,雷声隆隆。
雷风暴!众人脸色陡然大变。
辰乌兰一怔,眯起眼,神色古怪之极,顿了片刻,忽然咯咯大笑起来,道:“风云不测,人生难料,好一个多事之秋!五十年前他离开时,也是这般电闪雷鸣,想不到五十年后重游此地,又是这等天气。”
她的目中杀机闪耀,柔声微笑道:“老天爷呀老天爷,可惜我再不是五十年前任你摆布的女子了。我命由我不由天。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就算是你,也决计不能阻挡!”
也不知过了多久,尖锐的风啸声渐渐转小,雷风暴终于远去了。
云海茫茫,冰洋浩森,天海之间连着无边的白雾,在夕阳的辉映下,变换出魅力万端的奇观环境,仿佛无数仙山傲立海上,又像是万千巨兽汹汹奔走。
几日的时光一闪而逝,奔走的车轮却是好不停歇。
苍鹭尖啼,轮声辘辘,七辆飞车贴着海面朝北急速飞驰,很快便冲入了那白茫茫的云雾之中。狂风吹来,整个世界都成了虚浮、混沌的白色,分不清东西南北,雾气和着冰冷的海浪如暴雨似地冲洗着车身,哗哗激响。
车身颠簸剧晃,众人惊呼不断,龙若璃也凤曜藏身在挂饰内,亦觉得烦闷眩晕,只听辰乌兰喝道:“把住车舵,贴着海面,不要偏离罗盘指向!”
经历的几天前雷风暴一劫,众人对她都已大为敬服,当下纷纷呐喊呼应。
车尾掌舵的两名大汉奋力握紧舵盘,不断修正方向,车首的大汉则根据青铜舵旗所示,叱呵着挥鞭驾鸟,结成品字阵,贴着海面朝北疾飞。
白雾越来越浓,就连车厢内亦伸手不见五指,龙若璃凝神绽放神识,亦只能朦朦胧胧地瞧见众人轮廓,心中凛然,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