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如隙,金乌西走,转眼就是三年过去。
融雪天山,山腹空间,忘川潭水中,两个水人俏立其中,皆是倚靠在一块散发着清冷青光的巨石。
在光芒怀抱中,闪耀着点点七彩光芒,周围一丝丝的蕴毓之气,不断来回穿梭,贯穿水人。
龙若璃与凤耀两厢携手,都在接触三生石的一刹那陷入了一个极为久远的梦境。
通天巨柱,崖海神川,一个神女的音容相貌不断浮现在两人的神魂之中。
那一年仙界通天峰顶,巨石环绕,中心处狂风如潮,五彩缤纷,各色灵气犹如龙卷,汇集在一处。
凤鸣响彻,狂风中依稀还有一个小小的黑影随风浪起伏不定。
“哆!”
那道小黑影被风甩入龙卷的正中心,滚了几下,落在了一个红色鸟卵旁。
灼灼的红炎在巨卵上面燃烧,却是对那道昏迷过去的小黑影视而不见,就连灼热的空气也是自动避开了他。
不知过去多久,蛋壳破碎,里面露出来一个白胖的婴孩,眼睛都没有睁开,似是觉得太冷,向一边滚动了几下,就蜷缩在昏迷的黑影怀中,咬着自己的手指头,睡了过去。
故事由此开始,一大一小,一男一女,相伴成长。
拜师学艺,游走仙界,成为那至高无上的上神之境。
一切的一切,龙若璃与凤曜像是亲身经历了一样,体验了神女的一身。
直到最后,一生为情,一身受困,最终也是为情而殉。
神血落凡,化成了一枚人间凤卵,神躯轮回,成为了人间皇后腹中之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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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妖壶中时光如梭。
一只体型巨大的白虎虚影由虚转实,白色的豪光灿灿生辉。
每一根毛发都如玉一般,洁白无暇。
忽然间,白虎巨兽的眼睛睁开,发出阵阵神光。
“嗷呜!”
一声巨吼从吼间发出,回荡在炼妖壶中,久久回绝。
盘坐在石棺上方的刑羿,也是从入定中苏醒过来。
“老哥哥,今日我便肉身与魂合,再生天地间了,哈哈哈哈!”
“小老弟,有你和炼妖壶的助力,哥哥我也恢复的七七八八了,集我二人之力,便闹他个天翻地覆,杀他个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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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流!启流!”
风声喧呼如沸,恍惚中,他仿佛听到有人在哭喊着自己的名字,想要应答,却发不出半点声响。
只觉绚光霓彩漫天怒放,自己如羽毛般悬浮起来,天旋地转,朝着那灿烂的阳光、无垠的碧虚回旋飘去。
春风拂面,阳光煦暖,仿佛母亲的手在摩挲着自己。
湛蓝的天穹无边无垠,多么象北境玄海,就连那朵白云也幻化成了一叶白帆。
他看见父亲坐在船头,朝着自己挥手微笑,身后碧波浩淼,金光粼粼,闪耀着水晶似的光芒。
他看见阳光透过洞隙,折射在装饰打开的壳扇七彩炫光,绚光四射,他和龙若璃正坐在飞来亭上,灿然大笑着将未来眺望。
他看见晚霞满天,雪白的沙滩上篝火熊熊,映红了她的如花笑脸。
他的心底怦然一跳。
天上的白云聚散离合,疏忽万变,多么象她呵,多么象她那或嗔或喜、或哭或笑、千变万化却又美丽如一的容貌。
就连狂风吹在耳畔,也仿佛是她银铃般回荡不绝的笑声。
“你呆头呆脑的,真象一只大笨熊。”
“你这个呆子,学了这么久的剑光分化,才能用出十道剑光来!”
“呸,过了这么久才来找我,是不是不想见我?”
“你这呆头呆脑、又臭又硬、一点就着的臭木头,哼,我怎么就和你是青梅竹马呢。”
......
嗔言笑语缤纷交叠,他的心里渐渐变得说不出地欢悦和宁静。
迷迷糊糊中,忽然又看见火焰冲天,妖魔狂奔,人们哭喊惨叫,踉踉跄跄地在残垣断壁之间穿梭,被呼啸而过的魔人持矛穿胸贯起,或被妖众刀光倏然斩落头颅,鲜血激射。
看见万里荒野,白骨累累,鹫鸟漫天盘旋。
看见老人颤抖着站在狂风中,茫然四望,泪水纵横。
看见赤·裸的女人曲蜷在起伏的草浪里,鲜血在身下流淌。
看见孩子哭泣着抱住她,迭声叫着妈妈。
他看见这些年来跋涉过的千山万水,看见刀光剑影,看见密如暴雨的横空箭矢,看见悲嘶倒地的马兽,看见哀哭的人、恐惧的眼睛、飞溅着的漫天鲜血……看见了那些在他脑海里萦绕不去的苦难和战争。
看见惊涛骇浪层层叠叠地怒掀排涌,父亲昂然站在飘摇跌宕的船头,衣裳鼓舞,身子却铜浇铁注似地一动不动,转头对着他大喝:“站直了!明家男儿世代为将,就算是死,也绝不趴下!”
他心中猛地一颤,象是突然被喝醒了,登时感到一阵锥心裂骨的烧灼与痛楚。
隐约间听到一人狂吼大叫:“哈哈哈,你不是天生贵为,谪仙下方吗,怎的这么脆弱不堪?”
一名黑袍魔人头上两只蜿蜒的犄角直刺天空,眼睛纯黑无眼白。
他背后有一个无数触手的虚影奥力天空,混混沌沌,圆如鸡子,无有面目,恰似传说中的混沌兽。
从五官外形来看,此人正是消失已久的魔门的恨天。
三年麋战,如今已经接近尾声,此战与当年一切故事开始的地方,青州城门外。
双方十余万大军,凡人修士,尽是参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