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州与京城毕竟有些距离,虽说是快马加鞭地来回赶,当四皇子拿到张允恒的信时,也已经是半月之后了。
秋初的濮州,夜间有了一丝凉意,可等四皇子哆哆嗦嗦看完手中的信,额上背上却已是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抚着额头,不停喘着气。
张允恒给四皇子的信里,说了三件事,一是叮嘱他将盘龙巨石供奉起来,到时候带着回京献给陛下。
二是此事有诈,显然有人在背后推动,让四皇子接下来务必小心行事。
三是以后再有这般的事情,一定要坦然应对,越着急越易让陛下生疑。
本是十分寻常的信件,甚至带了一丝安抚。
之所以四皇子会吓成这样,是因为他手头看到的信中,说的可不是这些。
四皇子手里的信,也说了三件事。
一是皇帝听说了他挖出巨龙之事,甚是有兴趣,但是听到百姓只磕头感恩四皇子,便已是十分不快。
二是皇帝已经知道了百姓对着四皇子高呼万岁,虽然没有明说什么,但是脸色十分差劲。
三是让他将盘龙巨石藏起来,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过,掩饰一段日子,便也就会过去了。
信是张允恒亲笔,上面有他的私章,四皇子早已是了熟于心,所以没有丝毫怀疑。
信中的内容,可当真是将四皇子吓得方寸大乱。
四皇子最怕的就是皇帝因此事而误会自己有不轨之心,此刻看了张允恒的信,更是六神无主起来。
“张睿!张睿!”四皇子定了定神,着急地喊着自己的谋士。
那个名叫张睿的谋士听到了,也是忙忙赶到四皇子跟前来。
“殿下?”张睿行了礼,见四皇子面色不对,也是赶紧开口问道。
“你看看这个。”四皇子眉头紧皱,将张允恒的信丢到了他面前。
张睿忙上前捡了起来,快速读完,脸色亦是一变。
“殿下,这……”
四皇子阴沉着脸,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自然是先按照外祖父的意思,将巨石藏起来,再便是加快筑坝的工程,早些将此事掩盖过去,早些离开此地吧!”
四皇子自然是信张允恒说的,这是个阴谋。
因为这件事从一开始便是充满了不寻常的气息。
先是五皇子明明已经离此次赈灾之权仅一步之遥,竟会如此巧合地遇刺而不能成行。
随后自己这一路来顺利无阻,正当放下些防备的时候,竟是玄乎其玄地挖出了一块龙形巨石。
偏偏百姓又是那般激动,硬生生将功劳归到了自己头上。
如今皇帝生了自己的气,而且法不责众,更何况老百姓也没有做错什么,四皇子便也不宜杀鸡儆猴,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面对自己这个骑虎难下的境地,四皇子当真是急得不行。
张睿听了四皇子的话,也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片刻便开口道:“张相既然有了主意,我们自然要遵循。毕竟他人在京中,又了解陛下,所安排的,定是有他的道理。”
四皇子还是紧皱着眉,问道:“只是父皇如今已然不悦,该如何应对?”
张睿思索了片刻,回答道:“陛下不喜此事,无非是原本应是陛下给的恩赐,百姓却谢到了殿下的头上。如若殿下不放心,大可上书将百姓的感激之情告知陛下,这样一来,陛下自然心宽,便也不会怪罪殿下了。”
四皇子叹了一口气,眉头稍微放松了些。
张睿自然是仔仔细细看到了四皇子神色的变化,心中拿捏着分寸,轻声开口道:“哎,只是殿下这一路奔波劳累,又吃了那么多的苦,到头来连百姓的一句谢都……”
四皇子盯了他一眼,张睿赶忙闭了嘴。
屋中的气氛有些微妙,张睿耐心低头等着。
四皇子沉吟了片刻,语气有着一丝无奈地开了口:“我倒是不在乎百姓谢谁,只是希望父皇不要因为别人的错而责怪我罢了。”
张睿忙点头称是,心中也有了计较。
“你下去吧,早些将事情安排好。”四皇子抚着眉心,不想再多言。
“属下领命。”张睿低头行礼,立刻便下去了。
濮州这边的事加快了进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那块盘龙巨石被小心地藏好,四皇子也不许自己的人再提一句这个巨石。
不多日后,四皇子的小宅子总算是造好了。
虽说这宅子若是放在京中,只怕四皇子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可如今这般艰苦的条件下,有个像样的房子已经是很难得了。
四皇子住了进去,这心里总算是舒快了几分,再也不用夜夜睡不安枕,嫌这嫌那。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皆是有人在暗中细细观察着。
一封一封的密函,也在不停地往皇帝的手里送。
这头张允恒在皇帝那儿替四皇子说完好话,不过一月,便有一封密函递到了皇帝手中。
密函中说的是,四皇子将盘龙巨石藏了起来,并且控制当地言论不许人再提此事。
至于赈灾,四皇子没有着急赈济灾民,只急着修坝,更是大坝还没修出个样子来,先动用了赈灾的银两给自己造了个宅子,好让修坝的日子过得舒心一些。
皇帝的拳微微握紧,眼中寒光毕现。
若不是没有人手,他当初也没有打算让四皇子前去赈灾。
谁曾想在关键的时刻,五皇子竟然不幸遇刺重伤,不得已,皇帝才让四皇子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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