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把自己关在屋里的这几天,什么修坝赈灾的事儿,全都一股脑儿地交给张睿去处理了。
不过他怎知自己如此作为,正和张睿心意。
张睿面上是成日兢兢业业地组织安排着赈灾事宜,一边也盯着堤坝的修建复原。
可暗地里,张睿却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赈灾款想法设法地往一处挪。
账面上看起来,就像是四皇子正在一点点儿地将赈灾款挪到自己的名下。
事实上这也是文坤的主意,想有备无患的一招。
即使真的没能挑唆四皇子造反,到时候也要让他因堂而皇之地挪用赈灾款之罪,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除了私挪赈灾银两,张睿也在暗中集结人头。
他自然是盼着四皇子早点能想明白,下定决心背水一战。
若张睿将能做的准备都处理好,那会儿不需要多少工夫,便能成行。
四皇子起兵造反之日,便也是他完成任务之时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张睿也是越来越着急起来。
却万万没有想到,仅在几日后,张睿还没等到四皇子出来,却是等到了一个意外之喜。
皇帝又加了一道圣旨来了濮州,圣旨里没有多余的话,只说让四皇子即刻回京,不得耽误。
这回传旨的内侍,连上回传旨的太监那个表面的客气都没有了,全程脸色平淡无波,似乎是看着一个毫不相关的人罢了。
“皇四子祁佳,接旨!”
那太监见跪在地上的四皇子听完了旨意,却久久没有起身,不由地开口喊了一句。
而直到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四皇子这才回过神来。
他咽了咽口水,撑起身子站好。
掌心早已是汗湿,黏腻着粒粒沙石,说不出的难受。
“儿臣,接旨。”但四皇子的语气却是出人意料的平静,没有一丝怨怼犹豫。
那太监一愣,心下叹了口气。
虽说四皇子失了君心,好歹是个皇子,如今这般落寞的模样,确实让人感慨。
想到这儿,那太监又开了口:“殿下,咱家多嘴,劝您一句,陛下的意思是您立刻回去,您最好还是照办吧。”
这话,原是这个太监好心,揣摩着皇帝此刻生气,让四皇子别再雪上加霜了。
谁知落在四皇子耳中,倒是成了另一番意思。
四皇子垂着头,那太监自然见不到他嘴角勾起阴测测的笑。
“如此说来,本殿下要好好一谢公公这番劝解了。”四皇子的语气轻松,似乎还带着一丝玩笑。
那太监心下困惑,就算是对传旨之人客气,也没有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有说有笑的。
四皇子如今惹了陛下不喜,非要他立刻回京,遇上这种没脸的事儿,四皇子竟还有心思开玩笑吗?
“殿下客气,咱家先告退了。”
那太监再不愿多言,点了点头便是转身走了。
四皇子这才抬起头来,眼眸中杀意毕现。
“张睿。”四皇子轻唤出声。
“属下在。”张睿上前两步,凑到四皇子边上。
“杀了他。”
张睿闻言一愣,随即心中一阵狂喜。
“是!”
……
三皇子府。
“殿下,纯钧已经传了消息回来。”密玉与祁佑汇报着进度,“他带着萧潭与胜邪,三人正日夜兼程地往京城赶回来,想来不久便能到了。”
祁佑点了点头,开口道:“我吩咐了纯钧,让他们不要直接回京,而是在京郊大军归京必经之处等候,等到大军压境时,再回京报告陛下。”
密玉不解:“这又是为何?”
祁佑解释道:“我起初让纯钧去叫他们回来,是怕祁修意识到我在四皇子的军中也有人,万一查出萧潭,只怕会下黑手。但也不得不防着,胜邪如果没能劝住四皇子,当真造反……”
密玉一惊:“四皇子就手头那么点兵,真的敢反吗?何况这师出无名,他如何让将士听他指令,杀回京城呢?”
“既然要反,祁佳当然能师出有名,”祁佑脸色严肃,“他可以说召他回京的圣旨是五皇子假传的,其实五皇子已经弑父夺位,他如今杀回京城,是要拨乱反正,杀死不孝不义之人。”
密玉听得紧张,自己的巾帕在手心都快被捏碎了,都没发觉。
“如果祁佳造反,对于萧潭来说情况只会更糟,”祁佑继续说着,“留在濮州便是造反的一员,祁修敢设计让四皇子造反,自然有充足的准备,到时候不是全军覆灭,便是惹祸上身,终归是死是活,都逃不过责罚。”
“那为何不让他直接回来?”密玉着急道。
“如今萧潭乃是随军去赈灾修坝,虽不是打仗,但军纪还在,他就这样回来,也可以算是临阵脱逃,若是军法处置,照样死路一条。”
“那……”密玉听了祁佑的话,更紧张起来。
“所以我才让他们不要直接回京,”祁佑道,“如果他们回来将四皇子造反之事禀告给了父皇,京城必有戒备。父皇已经下旨召四皇子回京,如果他带军杀来,却见京城就戒备,便可放弃攻城,只说自己误会了圣旨,才带军归来。”
密玉明白了祁佑的意思,接话道:“那……到时候萧潭便是污蔑皇子?”
“不错,”祁佑点了点头,“那样的话,到时候只怕萧潭还是难逃一死。”
密玉听完祁佑的解释,当真觉得此事确是相当棘手。
又想到什么,密玉抬眼问道:“殿下,那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