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琼对王健悍然起兵的作法一直都很奇怪,毕竟这件事的危险程度相当明显,特别是在高勇表现出了明显善意的情况下,王健还要还要这么作死无论怎么看都有点傻。
其实这也是陈琼和高勇之间价值观不同的体现。对于陈琼来说,生命的价值显然更高,而对于高勇来说,一个可以称王的机会对于王健这样的人来说,显然是很难拒绝的。
所以两个人暗中对王健的态度才会既然不同,陈琼是一门心思促进王健招安,而高勇则一直防备着王健翻脸发难。
其实有一件事情高勇并不打算告诉陈琼,促使王健最终决定冒险的一个重要原因应该就是陈琼把李弦送到了清衣江北。
蜀王先祖能做到蜀王这个位置上,最早就是因为尚了周室的公主,有了皇室血脉之后,这才在八王之乱初期名正言顺地坐到了蜀王的位置上。
在李弦到达青衣江北岸之前,王健只是一个手握重兵的边疆大吏,虽然顶着三品节度使的帽子,但是大家都知道那是为了让他分蜀王之权,实际上屁用没有,他这个节度使甚至都不持节。可以说除了印名片的时候好听,就没什么实际的好处了。
所以蜀王兵败之后,王健很可能是真的想解甲归田去长安颐养天年的。但是陈琼把李弦送到了他的面前之后,王健的地位就不一样了了,无论是他自己娶了李弦还是让自己的儿子娶了李弦,他都有了名义上坐上蜀王宝座的资格。
他本来手里就有兵,再有了李弦,心里的想法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当然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陈琼,高勇估计自己在蜀川纵兵抢粮的事也刺激了蜀川士绅,让这些家伙一改从前鼠首两端、待价而沽的态度,开始主动联系王健,这才让王健下定了决心。
说实在的,高勇在这件事上并不责怪陈琼,无论有没有李弦,只要王健还是那个王健,他就随时可能改变主意,这个世界上的事情从来都不是线性的。如果不能在出现问题之前防患于未然,那就在问题出现之后解决它,这正是高勇等一众高官拿着朝廷俸禄享受荣华富贵的理由,如果天下什么事都没有,那还要他们干什么?总不至于是朝廷钱太多,要养富一批人来带动其他人。
所以高勇只是提点了一下陈琼,并没有给他深思的机会,又接着说道“横山军一直从北方压迫西番诸部,他们得到消息,说是白麓番王库帕塔前些日子召集部下,藩帐南移。”
陈琼对周朝边事并不熟悉,事实上除了当朝诸公之外,这时代基本上也没有人关心周朝边境上那些乱七八糟的部族名称,所以陈琼只知道王健正在抵御的番邦诸部统称“西番”。
说实在的,就这个他还是到了高勇身边后才真正弄清楚,原来这个西番并不是高勇曾经出玉门关西征过的那个西藩,只不过周朝上下习惯称呼胡人为“番”,于是不幸身在西方的“番”就都成了“西番”,事实上高勇曾经征服过的那几个部落应该称为“北番”才是,他们和现在王健面对的西番之间还隔了个周朝的陇右道,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
然而陈琼对所谓西番的认识也就到此为止了,即使昨天胡闻解释了西番诸部其实并不团结,还分为大大小小数十番,他也仍然弄不清楚到底谁是谁。
高勇看到陈琼脸上又一次流露出自己已经看过好多次的蒙蔽神情,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心想就这个水平的人到底是怎么想出来那么匪夷所思却又实用性超强的办法来的?
他只好又解释道“白麓番是西南诸部当中最大的势力,番帐下号称控弦十万,是王健一直以来最大的对手。”
陈琼听得莫名其妙,心想王健最大的对手南下和现在的局面有什么关系?王健听说老对手来捡便宜才要急着动手?这也不合逻辑啊。
高勇发现陈琼还没明白,心里也很无奈,只好继续解释道“就算王健得胜,他也必须移兵过江,扫荡蜀境,你觉得青衣江北会怎么样?”
这一次如果陈琼还不明白,他就真可以竞争最蠢主角的资格了,于是他差点跳了起来,脱口叫道“王健和他的主要对手媾和了?”
高勇很温和地看着他,“不是媾和。”他说道“应该说,王健把青衣江北交给他的老对手了。”
陈琼当然也能想到这个结论,但是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他盯着高勇说道“他为了成为蜀王,主动放弃了自己守护过的土地?”
高勇摊了摊手,很淡定地表示这是争霸过程当中的基本操作,皆坐勿六。
陈琼瞪着高勇想了一会,颓然坐到椅子上,说道“我当初就应该一剑砍了他。”
高勇撇了撇嘴,心想要论当初,当初武帝就不应该留下蜀川这个祸害,国中之国从来都是祸乱之源,也不知道武帝当时是怎么想的,总不会也是实力不济吧。
他看着陈琼,很认真地说道“王健不可能白白把青衣江北这么大片的土地交给库帕塔,所以肯定是向库帕塔借兵了。但是他们两个是多年的老对手,彼此不可能信任,所以他不和我们大打出手的话,库帕塔根本不可能参战,所以我估计,王健现在按兵不动,就是在等库帕塔的生力军赶过来。”
陈琼吃了一惊,他今天已经领教了王健精兵的实力,说实话比神策军大有不如,这个什么库塔和王健打了这么多年互相都没什么办法,就算真有控弦十万,只怕也是十万水桶。
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