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徐过说这张折断的弓是官兵的制式武器,陈琼立刻想起顾采,顿时大吃一惊,心想这里可没有伊芙再帮自己一次。
但是随即就又想到,如果是顾采追来,不可能和这里的道人发生冲突,吃惊之余脱口叫道:“神策军追到这里来了?”
此言一出,身边的几个人都显得有些尴尬。徐过干咳了一声,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弦看了一眼陈琼,心中暗自好笑,心想原来你也有露怯的时候。她在旁边轻声解释道:“神策军是朝廷的经制之军,兰陵王高勇世代将门,治军有方,就算果然是神策军追到这里,也不会如此劫掠地方。”
陈琼听了大惑不解,他重新打量着徐过手中的断弓,“你不是说这是官兵用的吗?”
“并不是只有神策军才是官军。”徐过有些惊讶的看了李弦一眼,没想到这个青年女子居然对神策军如此了解。他向陈琼说道:“蜀军也是官军。”
当年列国分周的时候,蜀王也是诸侯之一,但是后来武宗平定中原,蜀王又是最早重新称臣的,并且依旧被武宗封为蜀王,继续镇守蜀川,俨然国中之国。
因为从前诸侯分周的经历,所以武帝之后的历代帝王对于藩王的势力扩张都非常警惕,蜀王在这些人当中算是比较本分的,和周朝皇室联系也比较紧密,像是当今蜀王就曾经迎娶当朝公主为妃,也就是李弦的母亲。
在这种情况下,蜀川当中自然也用周制,官军的衣甲兵器与周军相同。
在陈琼的心里,一个地方驻扎的军队自然是要保护本地人的,所以一时没有转过这个弯来,直到这个时候才恍然大悟,皱起眉头说道:“蜀军为什么要这么干?”
数年前平定西番之乱的时候,蜀军还曾经奉调出川作战。
陈琼对这些事情自然一无所知,只在在心里琢磨,难道这是一出狗血的谍战大剧?僻居荒野道观当中的师徒二人其实是朝廷的奸细,蜀王失败之后,终于有人凭借蛛丝马迹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所以遣蜀军前来报复。
如果徐过能猜到陈琼在想什么,一定会对他的脑洞能力大为敬佩,这个时候却只是简单地回答道:“因为他们已经成了乱军。”
神策军攻破汉中城之后,便顿兵不前,高勇只是组织使臣招降蜀川当中的各地官员。毕竟蜀王历代向周氏称臣,蜀川当中的官员内心里也早就接受周室为正统,未必会有多少人愿意跟随蜀王反叛,如今蜀王被俘,反叛的旗帜消失,仍然利用原本的当地官员,是保持稳定的最快办法。
但是蜀王在蜀川经营多年,愿意忠于他的官员和军队自然也不在少数,再加上神策军攻入蜀中时一路上击溃的蜀王军队无人收容,自然也就沦为乱军,这些人无人约束,又没有明确的目标,劫掠钱财荼毒地方自然也就顺理成章。
听了徐过的解释之后,陈琼默然不语,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李弦,却见李弦垂头沉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徐过以为自己的话吓到了李弦,连忙安慰道:“乱军既然已经来过一次,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来,而且咱们人多,小股乱军也不敢招惹咱们,且安心休息就是。”
事实证明徐过这口毒奶相当了得,刚刚入夜时分,就听到道观外人声喧嚷,竟然似乎来了不少人。
马帮诸人本就合衣而卧,不敢安眠。听到人声之后立即跳起来做好了战斗准备。
李弦和陈琼睡在客房里,她这是第一次和陌生男子同房而居,虽然相信陈琼的人品,但是心中依然忐忑不敢安眠,半梦半醒之间听到人声喧哗立刻惊醒,黑暗中听到陈琼在身边低声说道:“不要担心,我在这里。”
听到陈琼的声音后,李弦嗯了一声,莫名觉得安心,低声问道:“是蜀军吗?”
声音中除了恐惧,竟然还带着一丝期盼。这个时候不肯投降高勇的人自然也是忠于蜀王的人。
陈琼没有回答,只是凝神细听道观外的动静。
混乱当中听到有人大声叫道:“什么人?再过来要放箭了。”
然后听到一个粗豪的声音大声喝骂道:“龟儿子放你老母的箭,我们也是赶路的,借个地方歇一下。”
很快徐过出面交涉,外面安静下来,过了一会,被马帮众人勉强重新安好的大门打开,几个身披战甲的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外面这些人虽然没打旗号,但是徐过早就看出来他们应该也是蜀军,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兵甲犀利,真要打起来,马帮未必能够取胜,好在对方还能够交涉,同意普通士兵留在道观外,只有几个军官进到道观当中休息。
这道观平时既然收留过往客商,当然备有客房。徐过对陈琼和李弦加意巴结,选了最好的客房给他二人,自己则住进了道人的卧房,这倒也不是贪图主卧舒适,实际上道观当中的打斗痕迹主要集中在主卧里,后来这里又被人仔细翻拣过,到处乱七八糟,还有血污残留,恐怕吓到李弦。
刚才和徐过谈判的是个校尉,自称姓马,此时他一手提着一杆长枪,一手扶着另外一个军官打扮的人走进来。四下打量了一番,指着旁边一间客房说道:“我要这个房间。”
徐过一惊,正想说话,客房的房门一开,一个书生打扮的英俊少年走了出来,向几人拱了拱手朗声说道:“不好意思,房中有女眷,请另寻别处。”
马校尉眼睛一瞪,正想发火,被他扶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