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读书的时候,看到有人在形容奢侈生活的时候用“纸醉金迷”这个词。从本意上来讲,这个词其实是指责使用者不顾自身实力造假,来追求感官刺激,不过在使用过程当中,这个词慢慢有了另外的含义。
跟着赵炅走进大船的船舱里时,宋玉第一次觉得自己看到了这个词的应用实例。
宋玉在登船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要上的这艘船很大,因为他是乘着一艘小船在大船的旁边靠岸的,从那个角度上来看,他甚至只能看到大船的船舷,当时的感觉简直可以称得上暗无天日。
当然即使没有同行衬托,这艘大船也足够大了,仅仅是浮在水面上的部分就足足有三层楼那么高,让人不得不担心这么招摇的船会不会来阵大风就就被掀翻了。
等到宋玉真正走进船舱里的时候,他才发现这里面竟然真的是布置成了一栋三层的楼房。
船楼中空,围成一个回字形,回字形的里边用栏杆隔开,栏杆后是连通的回廊,回廊后面则是一个个垂着帘幔的房间,不时有人从房门处走进走出,房间中则有莺声笑语传来。
宋玉跟着赵炅从甲板上的舱门走进来,正好站在二楼的入口,往下是一楼,往上则是三楼。一根根长长的绳子从船楼的楼顶垂下来,从宋玉的位置上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在比自己位置略低的地方,有几个衣着清凉的女人吊在绳子上正在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春光无限。
宋玉的家风说不上很严,毕竟宋家最离经叛道的人现在当着工部侍郎。当然不可能让后辈们一心只读圣贤书。不过在女色方面,宋家长辈们的管束还是极严格的,毕竟这玩意虽然一直都被文人传唱,也很符合人类的基本价值观,但几乎不可能有正方向的收益,就跟陈琼前世曾经大火过的某块链一样,听起来很高大上,在某些场景也的确很有应用价值,然而对于另外一些特定的组织来说,却完全有害无益。
所以宋玉虽然已经成年,却一直都没什么机会沉迷美色,和泥的时候看到陈琼的小腿都能面红耳赤,这时入目都是群众喜闻乐见的清凉盛景,顿时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躲开目光,结果一脚踩空,“哎呀”一声惊叫,沿着楼梯摔了下去。
这楼船在设计的时候就没打算当船用,所以除了外型像船之外,内部几乎就没有任何地方像一条船,不但重心很高,而且内部空间极大,从二楼摔到船底下去,就算不死,也足够宋玉养伤了。
然而就在宋玉失足的瞬间,在门边侍立的一个青衣侍者便已经及时伸手扶住了他,事实上在侍者出手之前,他们之间还隔着赵炅,而当侍者扶住宋玉的时候,已经到了宋玉的身边,中间完全没有碰到赵炅,在狭窄的舱门前做到这一点殊为不易,身法极为高明。
“宋世兄小心。”赵炅显然很相信自己手下人的身手,宋玉惊呼的时候,他都没有任何惊慌的表现,直到宋玉被侍者扶住重新站稳之后,他才淡淡笑道:“江南贫瘠,只好在细枝末节上下功夫,倒让宋世兄见笑了。”
宋玉被吓了一跳,暂时把刚才的旖旎心思扔到了一边,定了定神向赵炅问道:“此是何处?”
“此乃销金窑。”通往下方的楼梯上有人应用笑道:“世子耗费重金,与民同乐之地。”
宋玉低头看去,见是个中年文士,身穿锦袍,头戴方巾。顿时心中不喜,心想你一身文士打扮,在这种地方进进出出,书都读到饕餮肚子里去了吗?
那文士并没有注意宋玉的脸色,沿着楼梯快走几步,然后先向赵炅拱手问好,这才向宋玉说道:“扬州毕贤有礼。这位公子相貌堂堂,只是眼生得很,不知如何称呼?”
宋玉在别人的地盘上不好给人脸色,只好勉强拱手通了姓名,没想到赵炅在旁边笑道:“这位宋世兄是苏州府尹公子。”
毕贤一愣,刚才看到宋玉的样子,他还以为这少年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少年,没想到居然是府尹家的公子,连忙又重新拱手见礼。
宋玉懒得跟这种人寒暄,只是拱了拱手,随着赵炅一起走上三楼。毕贤对宋玉的冷淡毫不在意,亦步亦趋地跟在赵炅身后,也上了三楼。
一楼的房间极少,主要是空旷的大厅,大厅里摆放的都是各种赌具。二楼的房间最多,房间封闭得也最严实,从外面很难看到里面的人在干什么。相比之下,三楼的格局虽然和二楼差不多,但是房间却要大得多,也不像二楼那样只有门帘,而是使用了真正的房门。
赵炅带着宋玉走到一间房门前,立刻有侍立在门边的侍女替他们推开房门,宋玉看到房间里摆着一张很大的圆桌,桌上空荡荡地放了几个果盘,周围倒是坐了好几个人,正在互相交谈,听到门响,一起回过头来,见是赵炅到来,纷纷起身拱手。
赵炅笑着拱手还礼,带着宋玉走进房间,身后毕贤也跟了进来。
赵炅拉着宋玉坐到圆桌旁边,也不用吩咐,就见房门外穿花蝴蝶一样进来一队侍女,眨眼间已经在桌上摆满了菜肴美酒,刚才还显得空荡的桌面顿时杯盘堆叠,再无空隙。
菜品上桌之后,赵炅向宋玉介绍了一下在座的几个人,据说都是苏扬二府有名有姓的人物。
宋玉觉得赵炅这个说法还真是很有道理。这几人果然每个人都有名有姓,只是自己一个都没听说过,倒是其中有一个人是江南一位姓朱的大儒后人,宋玉听说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