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的声音陡然从众人身后响起,大家的心里都惊了一惊,只粱卓玮转怒为喜,笑道:“李公公,您可来了。”
众人便知那李公公是她去请来的,但不知叫谁去请的。
李公公走到众人面前,身旁跟着个眼生的小太监。
秦三儿忙拉了刘一保给李公公请安,秀女们也各自行礼。众人内心皆怪粱卓玮行小题大作之事,故面上都淡淡的,内心皆在盘算,或如何将自己指摘出去,或如何遮掩,或如何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惟有粱卓玮极尽夸张之能事,打算将此事往大了造。她面带愠色,道:“回李公公,此事绝非误会,我们几姐妹都亲眼瞧见的。”她边说边用手指向刘一保道:“这个狗胆包天的死奴才,公然调戏宁妹妹。”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不知她何故用上“调戏”二字。“噗嗤——”,傅卉莳忍不住笑出来,忙用手绢掩了口鼻,轻声连道:“失礼了。”
“我知道妹妹在笑什么。”粱卓玮冷笑道,“一个太监,竟然妄想秀女,哼!”她自顾自说得高兴,并没有注意到李公公脸上一闪而过的阴鸷。
刘一保气得抖然道:“梁小姐,还请您放尊重一点。”孰料这句话竟像点燃了炮仗似的,粱卓玮一连串道:“我怎么不尊重了!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奴才来评判我了!你们方才拉拉扯扯以为我们都是瞎子吗!”
傅卉莳一早拉了她袖子,道:“姐姐莫要激动,有话好好说,大家都看着呢。”
粱卓玮转过来,对上她的脸道:“方才他们俩拉拉扯扯的,你们没有看到吗!你们都是瞎子吗!还是嘴里塞上茄子了?怎么不说话!”
傅卉莳听她说得不堪,早一松手。粱卓玮正在激动,登时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她也不管什么场面了,揪住宁砚泠和傅卉莳不放,道:“今天把话说清楚了,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宁砚泠不意被她突然抓住,挣扎着想要甩开她,刘一保此时也不管了,早上来捏住粱卓玮的手腕,逼迫她放开手。四人登时扭作一团。
“混账!这是不把咱家放在眼里哪!”李公公看着四人闹得不成个样子,便骂道。一旁的小太监并秦三立得了眼色,忙上去拉架。刘一保、秦三儿并小太监三人合力,很快就将粱卓玮她们三人分开。
粱卓玮此时已经急红了眼,不顾一切道:“李公公,您是我找来的,今天在这里,务必要给个公道!”
“笑话!你们夹杂着半天说不清楚,这会儿还闹上了,谁给你们的胆子?把这秀女所当什么了?好不好一次说个清楚,不然咱们就上太后娘娘那儿说去。”李公公手往下压,止住了还欲分辩的粱卓玮。
他的目光扫过四个人,落在傅卉莳脸上,道:“傅小姐,您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傅卉莳缓缓道:“方才粱姐姐来敲我的门,说刘一保出言不逊,冒犯于她,她气不过,拉我们姐妹一同去找刘一保说理。”
“哦——,那你们就一起来了罢!。”李公公说道。傅卉莳看了一眼粱卓玮,道:“我对她说,此事可以告知管事嬷嬷,交给她们说去。我们不必亲自去的,但是粱姐姐说气不过,等不及了,便拉我们一道来了。”说完便低下头。
粱卓玮听罢,鼻子里冷哼一声。李公公道:“那末你们后来看到什么呢?”粱卓玮抢着道:“我们姐妹几个走来,远远就看到这个狗奴才和宁妹妹两人拉拉扯扯,他的手还摸——”她伸手指向刘一保,另一只手扶了扶自己的鬓角脸庞,气得脸紫胀。
“你们可都看真切了?”李公公问向傅卉莳、颜滢二人。傅卉莳道:“远远的,看的不真切罢,不敢乱说。”颜滢从刚才便没有言语过,此时也摇摇头,道:“是了,看不清罢。”粱卓玮一听,登时脸色惨白,道:“你们这些人,胆小怕事!只知明哲保身!”
李公公摇头道:“两位小姐都说没有看到,兹事体大,梁小姐还请三思而后言。”
粱卓玮怒道:“那烦请公公治我个诬告之罪罢!”李公公笑道:“不敢不敢,粱小姐说笑了。”转而又正色道:“老奴多跑几趟也不打紧,但是太后娘娘是不喜秀女所吵闹的。”
粱卓玮听罢,也不说什么,抬脚就要回房。路过宁砚泠身边时,突然发难,猛推道:“让开!”宁砚泠一个趔趄,幸好刘一保眼疾手快地扶助了。
却听见“铛——”的一声响。众人定睛一看,宁砚泠的腰带里掉出一物。宁砚泠慌忙去捡,粱卓玮径自踢开她的手,踏住了那物。
刘一保怒道:“你干什么!”粱卓玮也不回答,只用脚去踢拨,只见掉落之物乃是丝帕裹住的一方腰牌。“这是什么?”粱卓玮喝问道,宁砚泠不答。
那跟着李公公的小太监赶忙捡起来,摘去丝帕,正反面一出示,便要呈给李公公过目。
那秦三立看清了腰牌上的编号,不禁脱口而出:“刘一保,这不是——”后面生生咬住舌头。
刘一保道:“不错,这是我的腰牌。宁小姐,你在何处捡到的?”
宁砚泠刚要回答,粱卓玮却道:“你们不要乔装了!连腰牌都给了,还说没有私相授受!”
“这是我捡到的——”宁砚泠解释道。“捡到的何须用自己的丝帕包好?交给管事嬷嬷不就得了?”粱卓玮不等她说完便道:“你做事如若光明磊落,又何须两人约在这里见面?”
“你莫要血口喷人!”刘一保